这里,有点害怕。” 埃尔温果然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粲然一笑:“这有什么好怕的?跟我来吧。” 前往埃尔温卧室的路错综复杂,不知道要穿过多少个长廊与厅堂,塞维尔至今都不敢保证自己认路。等到他坐在卧室的座椅上,等待埃尔温换去浸满汗水的衣物,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情了——他的面前是埃尔温的书桌,上面摆着些与经商和体育有关的书籍或者其他杂书,其中还有一本正大大方方地摊开着。 塞维尔的余光瞥见了那上面的内容,发现摊开的正是埃尔温的日记本,而无意间看到的内容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埃尔温去了隔壁的衣帽间,根本不会知道塞维尔曾经偷看了他的日记。而塞维尔坐在椅子上,越往后读,便越能感到脑袋像蒸汽机那样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慌乱爆裂开来。 “他总是喜欢问些傻问题,”日记里这样写着,“明明是个聪明的家伙,怎么看起来总是呆呆的,还有点笨和健忘,居然能够在宅子里迷路足足一个小时。” “今天拿战弓出来练习了,他的表情好夸张……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惊讶的表情好像一只吓坏了的兔子,有点傻……又有点可爱。” “好烦,教练又说我的体脂超标了,看来以后要少偷点零食吃了。” “他又拒绝我了。怎么每次都这样,我只是想和他出去玩。” “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太尴尬了……” 后面是一团划花了的墨迹,依稀可以看见“烦死了”、“讨厌”、“爸妈”几个字眼。 塞维尔眨眨眼睛,试图放松呼吸。但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那份来自奥德丽、来自盖布里奇甚至来自这整座巨型笼牢的重量死死压迫在他的胸前,让他几乎难以喘息。 他想要移开视线,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日记最后一行。 “……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塞维尔的心跳一滞,本能地站起身来,椅子腿划拉过地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像从噩梦中惊醒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像犯了热病般遭受炙烤和灼痛。 他把自己的东西胡乱塞进背包里,最终冲出房间,落荒而逃,甚至忘了和埃尔温道别。 【作者有话说】: 在缓慢存稿,因为想要看小黄灯所以悄咪咪发一章XD 这章塞维尔已经被多重伤害吓坏了,逃跑本能爆发XD Chapter.7 摆锤 塞维尔至今还记得那场足以将他埋葬的漫天大雪。 他独自翻过篱笆墙和庄园的铁栅栏,沿着弥漫着雪雾的道路和挂满雾凇的密林,往前一步步艰难地挪动脚步。在那片漫无边际的、冰霜与白雪组成的海洋里,任何蔽体的衣物都形同虚设,他的膝盖被掩埋,体温所融化的雪水黏糊糊地敷在腿上,脚趾冻得青紫僵硬,每一步都像是裸足踏进雪地里,又像是踩在冰棱上受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挣扎着抵达城区的。寒冷像某种残忍的刑具,撕裂了他的皮肤,将他活生生剖开,再往脏器和血管里填充冰雪。但随时会被追上的恐惧让他不敢停下,身躯在风雪中冷得几近麻木,直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把身体泡进热水里,他才像是重获新生,逐渐恢复知觉的关节像被放在火上炙烤的冰块般滋滋作响。 埃尔温在那天之后给他打过电话,但每一通来电都被他摁掉,最后索性关机了事。直到几天后,他在换电话卡的时候才发现埃尔温给他发过这样一条短信: “你还会回来吗?” 塞维尔的手指微微抽搐起来。 他闭了闭眼睛,下意识地蜷起小指,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回复,而是从卡槽里扯出旧电话卡,把它碾碎了,扔进垃圾篓里。 那时候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再次遇见埃尔温,会是在最血腥恐怖的清除夜。 塞维尔醒来的时候不甚清醒,被泪水浸湿的眼眶肿胀而酸涩。 他正缩在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丝绸被子里面暖烘烘的,身体也被清理干净了,只有被粗暴侵入过的地方传来隐隐钝痛。他困惑地偏了偏脑袋,注意到屋子里亮着暖橘色的台灯,靠着墙的黄铜色摆钟咔哒咔哒地发出针摆晃动的静谧声响,通风口里流淌出温暖的、徐徐涌动的气流声。 塞维尔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从地牢里出来了? “你醒了。” 就在他尚且恍惚的时候,一道磁性的嗓音突然自床沿响起,吓得他差点从床铺里弹起来。 他胡乱抓起被褥,死死护在身前,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里,掩住脸庞的面具上装饰有粼粼闪光的鳞片和色彩斑斓的羽毛,像极了威尼斯狂欢节会佩戴的那种瑰丽的、繁复的假面,显然造假昂贵又诡秘矫饰。 塞维尔紧张地看着他,嗓子还因为之前的哭泣有些沙哑:“……这是哪里?” “不用这么害怕,你现在可是游戏的赢家,”男人微微倾身靠过来,像一个夸张的鞠躬,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但我有些好奇——你怎么会认识埃尔温·迪特里希呢?” 塞维尔抿了抿嘴唇,安静地挪远了些,因为他察觉到男人的声音极其耳熟,分明就是地牢里曾出现过的广播声。 “你昏过去了,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男人仿佛没有发现他无声的抗拒,兴致勃勃地调笑道,“你是当时唯一幸存的Omega,也是被Alpha们争夺的通关筹码。迪特里希就守在手术台边,一个个徒手杀死了最后活着的四个Alpha,那场面……” 他摇摇头,嘴里啧啧有声:“你能想象吗?当他抱着你一步步从地牢里走出来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寸可以分辨得出原样的地方——头发、指甲甚至眼睑的缝隙里,全都被猩红的血浆填满了,活像个从血窟里爬出来的疯子,味道熏得连最具风度的淑女都要用手帕捂住口鼻。” “……他现在在哪里?”塞维尔难以想象那样一副恐怖的场景,忍不住轻声转移话题。 “怎么?你这么关心他?”男人懒洋洋地拨弄起假面上的羽毛,“有意思,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凑巧认识。”塞维尔小声说。 男人的面具下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显然并不相信:“他去领奖励了。不用着急,他很快就会回来。” “奖励?”塞维尔眨眨眼睛。 “有游戏就会有奖励,”男人说,“不然,每年清除夜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地参加这场游戏?” 塞维尔张张嘴,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看见男人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