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痛快!……姑姑,你能理解我吗?” 文濯兰理解不了。 她只是深深地看着文卿,心痛不已。 “先换身衣服吧。”她说。 “春阳和念恩呢?” 文卿沉默片刻,说:“我让他俩去西市购置些药材回来,估计现在正在回程的路上。” “我让我的丫鬟伺候你沐浴更衣。” “不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文濯兰看向他心口的位置,发现他没戴那枚青竹流苏压襟。 这几天看他天天戴着,还不许旁人触碰的模样,便知道大抵是阿昭送的。 四年前也是,文卿加冠,百官祝贺,皇帝赏赐,大皇子和湘妃也备了几箱贺礼,场面热闹盛大,觥筹交错,宾朋满座。 然而在堆积成山的礼品当中,文卿却只挑出了阿昭送的那个。 文濯兰还记得那是一个长条形的方盒,里面装的是一双很厚的长袜,听说是阿昭跟孟如英学了好几天才学会的针织,按照文卿的腿型亲手织的一双厚绒袜,袜沿遮过膝盖,冬天穿很是暖和。 那么多贺辞贺信当中,文卿也只是拿起阿昭画的笑脸小纸片细看。 阿昭跟着她训练的时候,总爱和她抱怨先生越来越忙,一天到晚都不在府里,还总是忘记路过东厢时和他说说话。 她很想告诉他,不要再抱怨了,他的先生很爱他,很在乎他,他也想和他多说说话,可是他实在太忙了。 “……姑姑?” 文卿抱着琴,蹙眉看着她,似乎有些担心。 文濯兰倏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 “没事吧?” “没事……”文濯兰扶着亭边的乔木。 “南九。”文卿沉声唤道。 文濯兰身后立即现出一个人影,身形很快,隐约能看见是从西厢的屋脊上飘过来的。 “属下在。” 南溟十二卫一分为二,前六和后六专擅的领域基本相同。一到六分别是两位剑客,一位行医,一位神偷,一位信使,一位密探。 以南为姓,排序为名,南三和南九便是其中医术高明的暗卫。 “麻烦你给姑姑诊个脉。” 文濯兰摆摆手:“不必了,我方才是想起了些往事,有些感慨而已。” 南九看向文卿。 文卿颔首,示意他退下。 南九却道:“相比起文姑娘,恐怕文大人的伤病才需要医治,文大人没有召属下出来便罢了,既已现身,便请让属下为文大人开一副安神之药,好缓解眼下的病症。” “……是吗?” 文卿看着他:“我病了吗?” 南九直言不讳:“依属下看来,文大人病得不轻。” 他们这后六卫是去年才被派到文卿身边执行任务的,不曾听过四年前文卿和文濯兰在地牢下的谈话,今日见文卿亲手凌迟活人,又将那么多无辜之人囚于地底,只觉得此人心如蛇蝎,表里不一,根本配不上小公子每月生剖心头血入药相救。 文卿转动木轮,缓缓行至南九身前。 “跪下。” 南九不为所动,俯视道:“属下效忠的是小公子,并非文大人,主仆之礼方为跪,既非主仆,文大人何必强人所难?” “南九,你也在我身边跟了些日子,应当知道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文大人!南九有失礼数,怪属下管教不严,望您念在小公子的情面上,放他一条生路。”南七从暗处现身,压着南九一同跪下去。 “哥!你疯了?!”南九不服气地挣扎起来。 南七深深俯身,死死地钳制住南七的脖子。 文濯兰走过来赶走两人:“好了,你们退下,别扰了晏清安静。” 文卿看着那两人消失,没有多说什么。 文濯兰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 “我回房了,姑姑也回房午睡会儿罢。” “对了,让春阳帮我把琴放回琴房,顺便把血擦擦,别让血把琴弄坏了。” 木轮吱呀吱呀的声音又轻轻响起,文濯兰愁眉不展,回房写了封信,命人快马送至北漠边境,并嘱咐一定要亲手送到三皇子手里。 入夜后,东宫。 “你说什么?!” 公仪峻掀翻桌案,毫笔砚台和成堆的奏折摔在一起,青花瓷砰地一声碎了,墨汁流了一地。 春浦凑上来为他顺顺气,却被他扬手甩在地上,狠狠地踹了两脚。 殿前风尘仆仆的驿兵正匍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那蠢才居然真的有用兵之能?” 公仪峻不相信。 前线八百里加急传来捷报,三皇子公仪戾随送亲骑兵深入乌桓敌营,砍下乌桓大将挞楼之首,痛击乌桓心脏,斩敌数百人,带领轻骑四十余人护送辛夷公主一路策马返回烽火城,大夏骑兵仅一伤一亡。 哪怕当年孟迩初出茅庐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传奇般的战绩。 “太子殿下……小的只是一介驿兵,怎敢谎报军情……” 崇明帝这几日身体不适,所有前线的消息便先传到东宫。 公仪峻缓缓走下殿阶,垂眸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鹌鹑,如同看一只抬脚就能踩死的蚂蚁。 “怎么不敢?” “本宫说你敢,你便敢,本宫说你谎报,你便是谎报!那个冷宫出身的蠢才,连填饱肚子都要看太监眼色的可怜虫,就该给本宫好好地死在前线啊!作什么妖?!” 春浦跪在地上,垂头听着公仪峻的怒斥,唇边竟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快,那笑意便被收敛进紧抿的唇里,变成一脸惶恐不安的神色,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来人,给本宫把这人拖出去斩了,欺君罔上,饶了你全家的命是本宫的仁慈!”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还不快拖走?” 侍卫们上前押住驿兵,咔地一声卸下他的两条胳膊,拖着胳膊往外走。 “殿下!殿下!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三皇子不懂用兵,莽撞行事,惊扰了乌桓骑兵,乌桓首领怒不可遏,如今前线形势更加紧张,百姓更苦了……” 公仪峻很满意:“拖回来。” “今日之事,要是泄露了一点风声,你们所有人,杀无赦。” 阶前侍卫和太监宫女纷纷跪在地上,颤声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春闱 翌日, 三皇子出师不利的消息传遍京城。 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甚至没有在朝堂上掀起什么水花,崇明帝长叹一声, 早早地退了朝。 “南宫将军守了那么多年的烽火城, 局势依旧严峻,没人指望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能扭转乾坤,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皇室贵胄以命相守, 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