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坦诚得磊磊落落,一点都不加掩藏,不喜欢谁就明白写脸上。 钟漱石伸出指腹,形容散漫的,刮了两下她的唇,“吃饱了吗?” 她又点头,“饱了,我去看会儿书。” “去吧。” 钟漱石松开手,由着她站起身来,绕过水墨屏风,往楼上去了。 孟葭走上了二楼,伏在纹理交错的紫檀栏杆边,“以后,我都得住这里吗?” 钟漱石握了一杯水,听出她的不愿意,勾下唇角,“你自己定吧。” 他不想列出条条框框,签合同一样,规定孟葭一定要怎么做。真成做生意了。 孟葭掐了半天指尖,才挤出一句,“那、我没课的时候,偶尔来一次。” 说完,她转过身,抬了腿,准备迈过最后两格台阶。 “孟葭。” 钟漱石仰起头,忽然叫住她。 她回眸,很清澈懵懂的嗯一声,“怎么了?” “爱是一件不必操之过急的事。” 钟漱石迎上她的目光,望不见底的漆黑眼眸里,有山川连绵的笑意。 孟葭被他看的,脚步都轻盈起来,“知道了。” 她感到放松,和钟先生谈恋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约束那么多。 钟漱石在客厅静坐片刻,出了门,走到院子里,独自绕着圈散步。 二楼客卧的灯大亮着,有露台的遮挡,他站在树荫里,看不见里边是何情状。 但能想象孟葭伏案苦读的模样。 一定是一副恬淡神情,挂在她的唇角,披了一头乌黑的长发,端正地握了笔,逐字逐句翻译着文章。 钟漱石手心掐着烟,分明月色皎洁,脑中却有些昏昏沉沉,像庄生化蝶的梦。 不知是他误入了孟葭的梦,还是自己的梦里有个孟葭。 他驻立在廊桥边,安静地抽完一支烟,心里那些跌宕的念头,也渐渐平息下来。 钟漱石上楼,正碰上孟葭开了门,她已经换了条纯白的睡裙,手心掰着门不肯松,准备道晚安的模样。 他先点了下头,“可以了,去睡吧。” “晚安。” 夜半时分,山上起了层浓厚的雾,云遮烟罩的,漂浮着,从这座峰到另一座峰。 钟漱石洗了澡,黑得发亮的鬓边,还染着几滴水珠。 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拿起床尾凳上,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廷叔?” 郑廷说,“漱石,明天高层会议上,关于东林那块地的招标,是不是该敲定了?” 他抽出一支烟,横在鼻尖下嗅了嗅,“谭家的方案先撤出来。” “怎么?谭宗北殷勤了这么久,你不是属意跟他合作?” 郑廷对这道命令不解,这个时候撤方案,就意味着,谭家连入围赛都进不了。 而谭宗北,几乎可以说把全部的身家,都压在了对东林的开发上。 从年前到现在,除下亲儿子住院这一段时间,他从没停过对钟漱石的奉承。 三五不时的,就要把孟维钧拉出来,请钟漱石吃饭喝茶。 钟漱石不欲在电话里多言,只道,“明天去了集团再说。” 郑廷讪讪地挂断。 他知道,钟漱石既然发了话,那就是最后的决定,不会有再议的余地。区别无非是,直接在电话里通知,还是当面告诉他原因。 钟漱石到底没抽这根烟。 他将掐得软烂的烟丝,掸在手心里,一道扔了,再抽,今天就破戒了。 第二天,孟葭醒得很早,她订了六点的闹钟,起床背单词、练口语。 CATTI三笔近在眼前,五月份一过完,就不剩下几天了。 加上她住院的那段日子,落下了不少的进度,因此孟葭一刻不敢松懈。 她觉得房里闷,推开落地窗,走到了露台上,拿着词组本大声念着。 快要背完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道清冽男声,“早上好,孟翻译。” 孟葭吓一跳,手里的本子差点拿不稳,她趴到栏杆边,“你起的那么早吗?” 钟漱石穿身休闲服,才跑完步的样子,“刚好比你要早一点。” 她又问,“你每天都这样跑步?” 钟漱石在空中比划下,“我们就非得,这么吊着脖子说话?” 孟葭笑了,“我现在下楼。” 五月末的天气,不冷不热,清晨微凉的风吹在身上,清流般惠畅。 他们坐在院子里吃早餐,天边云光浮掠,入耳是潺潺而过的水声。 孟葭切了一块吐司,抹上果酱,吃的很小口,但还是免不了,沾了一些在嘴角。 钟漱石抽了纸巾,倾身过去,给她擦了擦,“慢点吃。” 她茫然点头,有一瞬间,生出举案齐眉的错觉,仿佛这种淡然的日子,他们已经过了很多年。 吃完早餐,钟漱石上楼洗澡,换了件白衬衫下来。 他没有系领带,胸口微微敞着,衬衫下,紧实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孟葭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脸上有点发热。 她的思想,真是越来越不健康了,满脑子少儿不宜的内容。 钟漱石送她上了车,“今天我有个会,时间来不及,让老孔送你。” 孟葭如实道,“没关系的,你忙你的就好,我都可以。” 本来,她也一直是自己周全自己的。 这样事事有人撑腰做主,车接车送,住在严格看守的园子里。这种日子,孟葭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她坐在车上,看着山道两旁往回撤的青影,手中攥了课本。 孟葭对自己说,这两年,不论好坏,都当作是一次奖赏。是人生这场赌局里的bonus. 谁能说,每个人庸庸碌碌一辈子,会没有一阵子红利期呢? 只不过是,单看各人如何对待的,沉溺其中不得返,还是守着本心,阔步向前。 孟葭想,她一定要是后者。 上午的课上到第三节 ,孟葭伏在桌上小憩。 昨晚心事重重的,翻来覆去,半夜都没有睡好。 她眯了眼,就看见那天上课时,坐在她背后议论的三四个女孩子,红着眼睛走进来。 她们坐到位置上,把书摔得很响,刚才路过前排时,还不忘狠瞪孟葭。 旁边的人问怎么了,其中一个骂道,“别问了,什么都不许说,再说就写检讨。有些人我们惹不起。” 孟葭装没听见,侧过脸,翻了两页书。 当天下午,她回寝室前碰见辅导员,一起走了段路。 孟葭总觉得没这么巧,像是辅导员特地等她。 辅导员说,“孟葭,不用叫你外婆来了,那件事也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谢谢老师。” 辅导员点头,“本来你也是冤枉的,老师都知道。” 孟葭不晓得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