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没拿。 爹给她糖吃,她拿了,爹就打她,好疼。 小草吃着面,却想娘了,娘没有面吃。 但是她没哭,奶说到别人家要高兴,不能哭。 吃完饭小草捧着碗要拿灶台上去,姜青禾忙拦住,“小草你跟蔓蔓去玩,晚点去床上睡一觉。” 小草不想玩也不想睡,她怕绑的头发散了。 但是蔓蔓要带她玩积木,遛鸭子,躺在有香味的草席上,小草迷迷糊糊还睁着眼皮不想睡。 妹妹说晚上带她去看影子会。 还让羊蛋哥哥跟她一起玩。 她好想,一睁眼就到夜里了。 第7章 六月六(下) 六月里来六月六,新麦子馍馍熬羊肉。 春山湾麦收后,土长都会从湾里饲养的羊群里拉两只大肥羊出来,熬一锅羊肉汤,大伙一起补补。 土长相当于春山湾的里长,姜青禾第一次见到她有点楞。这也是塞北最神奇的一点,部落、村庄当领头的,没有男女之分,谁拳头硬,谁做主。 所以这个拳头硬的土长,宰起羊来也不手软,炖了让每户带碗盆去村头大榆树下装,保准管够。 姜青禾在家里磨蹭了好久,她不知道拿多大的碗合适,拿盆去怕被人说嘴,挑来挑去选了比海碗稍大点的砂锅,又拿出四口小碗并筷子,装在篓子里。 蔓蔓早就待不住了,连院子都不肯进,拉着小草在外头说话:“小草姐姐,你吃过羊肉没?” 她好小的时候尝过,到湾里来后只吃过一次,好香好香,肉肉好嫩。 想的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尝过呀,”小草说话轻轻细细的。 她娘不去外面上工,她就能吃到几口羊肉。 “是吧,肉肉可好吃了,”蔓蔓吸溜一口说。 小草牵着她的手,也馋肉了。 瞧见姜青禾转身去关门,蔓蔓就拉着小草走在前面,娘都不等了,嘴里一直在嘟囔。 凑近了才能听见她说:“要快快走,不然别人吃上肉肉了,我们没吃上。” 虽然蔓蔓去村口次数不多,但她知道跟着别人走,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走,好多好多比她高的人。 她数了又数,数到后面稀里糊涂,她好急,“肉肉有好多吗?” 那么多的伯伯姨姨,分到她就没了咋整,她愁哇。 小草也愁,“不晓得啊。” 小娃愁眉苦脸的,徐祯不知道她又想啥,出门前不还挺高兴的。 “爹,你不懂,”蔓蔓想哭。 徐祯一头雾水,姜青禾还能不晓得她想啥,“肉少不得你吃的,多着哩,瞅你个娃,急头白脸的。” 蔓蔓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缩在小草的旁边嘿嘿乐,徐祯默默无言。 湾里人算不上少,一共七十来户人家,可一家最少三个人,更甚者一大家子二十来个。 那条种满沙枣的路上,都是拿着碗盆出去舀肉的人,女的穿红穿绿的都有,男的有打赤膊的,被骂不知羞。 那些打赤膊的男人就敲着碗唱,“月亮出来镰刀弯,我是没婆娘的光棍汉,你不照看着谁照看?” “怪不得没婆娘嘞。” 有婶子说了句实话,人群里一阵笑。 “咋说话哩婶,这不戳俺心窝子吗,”光棍汉不服。 “啥是光棍,”蔓蔓偷偷问小草。 小草摇头小声说:“俺也不晓得。” 两个娃听不懂大人为啥觉得好笑,扭头去看房子。湾里的房子家家户户带着院子,好的用木板条盖一圈,更多是用柳条子绑麻绳缠了好些圈,鸡鸭飞不过去就罢了。 院子里还都种了树,蔓蔓认不清啥树,但她指着那些房顶说:“好怪的房子。” 小草也看,她不知道哪里怪。 在湾里屋子大多只有前半边,屋檐前倾,后半边就像被直直切断一样,只有堵墙,跟人似少一撇似的。 先这样盖的是从关中逃难来的,后来大伙就跟着盖了,为啥,更省料阿。 湾里也不全是这样的屋子,阔气的人家住马鞍架房,屋檐中间一条杠,两头檐面一般高,叫两坡水,下雨前后都流水。 蔓蔓和小草看完房子,又看人,她又奇怪,为啥姨姨婶婶大热天也要包着布。 姜青禾倒是知道,出了春山湾外再往西走,那里有大片戈壁,每年天热刮风就会把黄沙吹过来。 这些年镇里又是开荒,又是在戈壁界边拉沙改土种树后,倒是好上不少。 走到半路姜青禾就没跟徐祯一块走了,他遇到打谷场做活的人,那几个男人上来就拉着徐祯。 又是叫姜青禾弟妹,又叫嫂子的,说拉徐祯去喝点酒聊会儿。 徐祯压根不想去,又不想被人说只想凑婆娘旁边,只能一步三回头走了。 留下姜青禾跟婆姨婶子走一路,大伙边走边谝闲传,东北那管闲聊叫唠嗑,这地就是谝闲传,谁家的闲事都能聊两句。 早前姜青禾一家是她们口中闲传的对象,从南边来的,长得秀气就是不一样哈,瞅那娃长得贼胖乎,指定没亏着嘴。 说他们是溜来户子,也有哂笑说折声子的,溜来户子是外来户,折声子也不是啥好词,嘲笑他们说话有口音。 不过也就是碎嘴的说几句,大伙都忙,东头苫草房子离着又远,平常见不到几面,也就没人说了。 到五月户房的小吏来了一趟,送盖了红印的户籍来,说他们外来户的就没声了。 “妹子,”有个尖嘴凸眼的女人喊她,“咋你领着四婆的外孙哩?” 那些婆姨的眼神落在姜青禾身上,想从她嘴里听到点啥闲话,好叫她们晓得四婆家那个憨妮是不是真过不下喽。 “我家娃缠着要找小草玩,”姜青禾不想多说。 “说啥嘞,”枣花婶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她跟护犊子似的让姜青禾往她后头站。 “没啥,就问问四婆哩,”那女人讪笑,转过头跟别人又开始扯闲话了。 枣花婶拉着姜青禾走远点,“俺跟你说,离水根家的婆娘远点,整天日鬼捣棒,说些没味味子的话。” 又问姜青禾,“带的啥碗,给俺瞅瞅。” “就带个锅,”姜青禾把中不溜的砂锅拿出来给她瞧。 “你咋这实诚呢,”枣花婶摇头,拿出她特大号木盆,“俺跟你说,你头一年来不晓得。湾里宰羊熬羊肉汤,羊肉指定没多少,每家也就分个头两块的。” “可羊杂碎多啊,不够就往镇里羊铺买点掺上,收拾剁碎了,煮上个两三锅,管你啥盆来都打一半,再给几个卷子,尽够吃了。” 枣花婶瞅她咋这憨,难得有吃湾里的时候,还客气啥。 姜青禾一拍腿,懊恼道:“亏了。” 可把枣花婶逗乐了,叫她下去长记性拿最大的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