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呢。 他还没来得及后怕,却被帝王揽着腰抱下步辇。 “知微,配合朕。”他听到楚明瑱耳语。 越是放诞行事,君王的声音越是如雪冷静,眼眸锐利:“越荒唐越好。” 多年的默契,让燕知微迅速反应过来,收敛了推拒的动作,转而熟练地勾上他的脖颈,软软地唤了一声:“陛下……” “爱妃真乖。” 燕知微脚不沾地,被君王抱下了步辇,一路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后妃不能进……” 燕知微抱着他的脖颈,有些眼巴巴地探头,看着熟悉的御书房牌匾,小声道。 之前楚明瑱说去御书房时,燕知微还没觉得不对,是因为他当初是丞相,大多数时候谈的是朝堂政事。 现在他作为“燕贵妃”被抱进御书房,明天堆在帝王案台的折子,恐怕能和他差不多高。 “朕说能,就能。”楚明瑱面不改色。 “……”没救了。 燕知微脚不沾地,被抱到御书房里,踩在了光鉴照人的地面上,才看见御书房外跪着两名臣子。 为首者是裴颂,担心早朝时触怒陛下,前来请罪。 其次是燕行,燕知微的嫡兄,是铁打的世家一派,袭爵伯远侯,朝中官位却因为丞相燕知微的打压平平无奇,与他关系极其恶劣。 他们愕然地看着前同僚被意气风发的陛下横抱着,径直踏进了御书房,好似半点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他们厌憎至极,试图扳倒,却仿佛在陛下那里顽强不倒的燕知微,正勾着陛下的脖颈,下颌靠在陛下的肩上,墨发垂落,微微摇晃。 燕知微看见他们跪着,挑起眉,似是在笑。 那笑容,当真是狐媚猖狂。 第8章 枕边风,圣宠隆 冬日的御书房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 燕知微坐在御书房供君王休憩的坐榻上,脱了鞋袜,双腿曲起,半倚靠在坐榻的软枕上。 他衣衫尚带寒意,又被楚明瑱用漆黑的貂裘裹起,墨发散在貂皮上,暖意氤氲,让他的脸色微红。 “陛下,裴大人和伯远侯等在外头。”燕知微提醒。 “教他们等着。”楚明瑱低头,帮他把两鬓垂下的发从貂裘上拨开,拢好他的衣襟。 他语气不冷不热:“朕不召见,谅他们也不敢走。” 君王要看折子,紫檀几案被宫人搬上宽敞的坐榻,逐一摆好笔墨与印章。 楚明瑱从堆叠奏折的书案上取了些紧要的,把几案向最左侧推,腾出足够两人坐卧的位置,然后施施然在燕知微身侧落座。 “热。”燕知微歪在软枕边,他从君王的貂裘里探出头来,抱怨。 他伸腿欲蹬,却被楚明瑱按着膝,塞回皮毛漆黑水滑的貂裘之下。 “雪刚停不久,知微却去树上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仔细着些保暖,莫要着凉了。” 楚明瑱握着他的手腕,指腹摩挲,温凉柔软的手感,他从过去就喜欢得很。 燕知微的体温恰好,身量纤细修长,清丽貌美,最适合被抱在怀中。 当年在燕王府,楚明瑱畏寒,尤爱冬夜抱着他汲取温暖,缓解难以遏制的孤寂与寒冷。 看着君王潜心看奏折,裹着貂裘的燕知微见他不注意,视线贴上去,像是钩子,悄悄一撩。 他显然是刚刚脱离朝堂不久,还是很职业病地在意前朝的风雨。 楚明瑱潜心处理政事,却教他陪在身侧,像是去哪里都把他带在身边。不讲道理的盛宠。 他现在是后宫了,不能问政事。 燕知微有些丧气,只好故作矜持地吃点心。待吃完了两盘精致的梅花糕、白玉酥,他饮茶漱口。楚明瑱还没看完。 他有些失落地看着白皙的掌心,现在他既然没有握住相印的希望,后宫的凤印也没拿到。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楚明瑱对他的帝宠还在。 楚明瑱后宫干净,他升职的道路上没有竞争者,只需要看牢君王,专心讨好他,按部就班地实施攻心计,迟早能握住后宫的权柄,再做翻盘的打算。 只要,楚明瑱肯给他机会。 燕知微叹息,他的生死与未来,皆系于君王的一念间。 这是在他最初选择攀龙附凤,应付的代价。 楚明瑱一目十行,看着今年江南的粮食收成账目,顺势按住有些失落的燕知微,揉揉他的后颈:“外头跪着的那两个,你怎么看?” “后宫不得干政。”燕知微矜持地说。 “朕想兼听则明,燕相评价一二,不算干政。”楚明瑱失笑,随口给了他个台阶。 燕知微似乎等的久了,张口就来,皆是挑不出错的好词:“同朝为官,那知微就擅自评价一二。二位大人为陛下效力,长安京中无不交口称赞。燕侯家世显贵,在京中世族颇有号召力;裴大人更是历经两朝以上,在前朝风雨不动……” “两位皆是国之肱骨,世代忠良,治世能臣,陛下得之,如虎添翼啊。” 他面带微笑,嘴上甜,字里行间却带着杀人诛心的坑。 “长安京中交口称赞”“在世族中有号召力”“历经两朝以上”…… 这些看似是正面的评价,实际上是句句在戳君王的雷点,意指世族势大,隐隐有威胁皇权之势。 这句“世代忠良”,多少带着些讥讽之意。 毕竟,五年三帝,他们可都是向楚明瑱的敌人效忠过的,只是仗着世族根基深,底蕴足,成就了“大而不能倒”罢了。 楚明瑱也听懂了其中的明褒实贬,低笑一声:“好个‘世代忠良’。” 燕王楚明瑱,虽说有平定天下的赫赫战功,入主皇城无可争议。 但在京中世族眼里,他还是那个当年被放逐的皇子,没有显贵母族,还在北地待过相当长的时间,麾下臣子都是北地的一干土生土长的将领,少有任用世族显贵。 在这些有名望的世家眼中,景明帝纵有赫赫之功,却不向世家示好,迎娶世家贵女为中宫皇后,延续皇室血脉,是在排挤他们。 在世家看来,无论这龙椅上坐着谁,都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望族”。 要知道,景朝从开国祚,到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再到燕王恢复景朝。这经历的年岁,还没有世家繁荣的时间长呢。 楚明瑱把手伸在貂裘里暖着,带着些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膝弯,道:“你方才是以朝堂同僚的身份评价,若是以‘燕知微’的身份,你如何想?” 丞相说话,自然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燕知微却不用,个人好恶,他皆可以表达。 燕知微看了一眼楚明瑱,见他神态随和自若,与他寻常聊天,不像是在设局坑他。 而且,他的小腿在楚明瑱带着技巧的揉捏中渐渐软下来,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