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淡笑,语气却势在必得:“敢爬本王的床,知微难道还想另投他人么?” 都亲近到这个份上了,燕知微当然不打算改投他人。 倘若当年出京后,他发现燕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然会想办法从途中溜走,不上沉船。 但是,楚明瑱是真的千金之子,他的谈吐,见地,志向,皆是不容小觑,令人心驰神往。 这样的人,正是潜龙在渊,未来不可限量。 燕知微当年没有走,今后自然不会生出改换门庭的意思。除非楚明瑱先变了个人。 “没发生的事情,不要太担忧。”楚明瑱似乎窥见他的重重心事,又抚了抚他后脑的发,把他揽在怀里。 他语气温和:“父皇寻常想不起本王的,除却君父赐婚,其他人想要做燕王妃,本王皆有资格拒绝。” 燕知微有些在意那位虽然还没个影子,但未来大抵是会有的女主人。 能配燕王殿下的,怕是位出身大族的闺秀。 说不定,还是长安世家里某个欺负过自己的大小姐,嫁到燕王府来和他对着干,还要分走他的殿下,让他想想就膈应着。 倘若殿下身侧有了其他人,他还没那么自轻,非得上赶着被用。 届时,他和殿下说清,只做君臣才好。 虽然他心思纷乱,但是被殿下这般哄了,燕知微也很给面子,笑着啄吻他的手腕,道:“殿下,臣不担心。” 第23章 共患难,渐离心 燕知微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 醒来时,他首先看见御书房冷透的灯台。月光清寒,穿过窗棂,烛花化作满桌红泪,正似落花残红。 燕知微以手肘支撑坐榻,似乎想起身。 仅是这般动作,就让守在榻边的楚明瑱无声无息地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 “醒了?”楚明瑱声音中尤带几分倦意。 御书房的坐榻是帝王午时不回寝殿,坐卧休憩的地方,勉强只容一名成年男子伸展躯体,两个人就有些挤了。 楚明瑱为了让他睡的好些,竟是把坐榻让给了他。 一国天子,无上尊贵,却是被逼到角落里,斜倚着软枕,将就着小憩片刻。没睡多久,又被他吵醒了。 燕知微脑子有些迟钝,下意识软声唤他:“啊,陛下……” 他看见楚明瑱垂眸瞧他,眼下竟有些青黑。君王本就轮廓深邃,此时疲倦冷寂,阴郁更重,教人不辨喜怒。 燕知微重启的大脑登时疯狂报警。 燕知微慌忙直起身,“臣怠慢!哪有臣占着坐榻,教陛下守夜的道理。” 他手足无措,似乎想捋平身上凌乱的紫衣,站起身来让位。他却发觉双肩披拂长发,竟是楚明瑱为了让他睡的好些,亲自替他解冠,再把他的躯体平放于榻,才有一枕酣梦。 君王的温柔体贴,看似平淡,实则是炽烈圣宠。 燕知微心里百味杂陈,本能地扯住楚明瑱的衣袖,“……方才,臣睡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楚明瑱低头,看他扯袖子的依赖动作,无端满意几分,才淡淡笑道:“知微在御书房里看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朕本想让宫人送你回紫宸殿歇着,见知微睡得香甜,恐宫人脚程不够稳,路上多有颠簸,吵醒了你。所以思来想去,就把你抱到御书房供朕午睡的坐榻上,略作休息。” “至于朕,往日行军时没少将就。”他阖眼,“不碍事。” “陛下……”燕知微望着他,欲言又止。 他的幻梦里,当年燕王殿下的白月光般温柔照影还未消逝,面前就是七年后的景明帝沉寂中的暗潮涌流,他一时失了神。 “这般神情,是梦见什么了吗?”楚明瑱蹙眉,手在他面前晃动,语气似乎有些恼意,“回神。” 燕知微眼神飘忽,半晌没动。 “燕知微,在你面前的是朕!”楚明瑱受不了这种好似透过他在看什么人的眼神,没压抑住脾气,冷声道,“和朕说话,你还走神?” “刚才,臣梦见……”燕知微弯起眼眸,仰起脸,眼角那一滴泪痣更引人亲吻抚摸。 “梦见知微的初恋了。”他语气欢欣。 燕知微见楚明瑱僵住,又笑着补了一句:“他当真是白月光般的人物。” “初恋?白月光?”楚明瑱抿着唇,脸色铁青。 他深黯的眸里墨云翻涌,声音无端阴沉几许,好似有怒气勃发:“看着朕,还想你那白月光?” 燕知微不怕死地点点头,和他分享白月光的容貌与品格。 他语气温柔,恋恋不忘道:“臣初次见他,一眼便觉得,他是高标轩举,风姿清爽的君子,教人见之忘俗。” 楚明瑱眸色更沉,单手握住他放在床榻上的手背,用力握紧,压抑道:“燕知微,你还敢继续?当朕不会发火?” 燕知微瞧着他,咬着唇,笑意盈盈:“后来发现,他看着矜贵不凡,难以接近,实际上私底下还蛮可爱的……” 他甚至还捻起一缕发尾,在楚明瑱手背上扫,悠悠然道:“……吻臣的时候,还会问可不可以,特别在乎臣的想法。” “燕、知、微!” 楚明瑱按着他的肩膀,他双眸暗火窜出,化燎原之怒,从牙关里挤出他的名字。寒意森森。 “朕难道不温柔,不在乎你的想法?”他越是恼怒,神情越是冰冷。 “好个燕知微,做朕的妃子,躺在朕的榻上,还敢想旁人?” 他说到这里,不等燕知微回答,冷声逼问道:“他还敢亲你?什么时候的事?” “对呀。”燕知微生怕他火烧的不够旺,还点了点眼尾的泪痣,“他可喜欢亲这里了。” 一向情绪稳定,如深渊静水的帝王,此时竟快被作大死的小燕逼急了。 他嗤笑,显然是极其轻视不屑:“……此人姓甚名谁?是哪家望族高门?可有功名?” “容貌、权势、地位、财富、文治武功,比之朕,何如?” 燕知微瞧着他的神态,却是抿着唇,轻轻笑了。 “那人虽是千金之子,亦然尊贵,倘若细细比来,确是不及陛下权势地位的。” 楚明瑱也不意外,随即轻笑:“这世上最荣华富贵,最权势滔天,最至高无上,除了朕,还有谁?” 燕知微顺着他说:“陛下自然是独一档的。” 楚明瑱眼眸漆黑,似有波澜暗雨,“你跟着旁人得到的东西,能比朕给你的更好?” “先做丞相,再做贵妃,当然不及。”燕知微把长发撩到耳后,托着腮,盈盈带笑着瞧他,越看越不够。 楚明瑱思前想后,觉得燕知微说的白月光,大概是他某个没用的兄弟或者是叔伯。 如今,楚氏皇族里位高权重的,大多都埋在土里头了。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