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拎着果盘,得以蒙混进去。 可惜他听不见电话里说的病房号,想假装探病,也师出无名。 摘下耳机,裴郁垂眸,瞅了瞅自己手臂上那道擦伤。 这点伤……恐怕不够格踏进急诊的门。 不然,就亮明身份,说是警察办案好了。 正沉吟间,他看到沈行琛掐灭烟蒂,站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来一把老板没来得及收起的水果刀。 下一秒,刀刃扎进沈行琛手臂,锋利锐器狠狠贯穿肌肉层,划开长长一道,顿时血流如注。 裴郁瞳孔骤然放大,猛然起身,连椅子被哐啷一声带倒都浑然不觉: “你……” 眼尖的老板和旁边桌上的食客,也很快发觉了这场变故,都惊讶地望过来,张开的嘴巴也忘记合上。 沈行琛扔掉那把刀,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臂,望着裴郁,笑得比星河灿烂: “小裴哥哥,带我去医院吧。” 第29章 肢体接触 “小裴哥哥,带我去医院吧。” 沈行琛的伤口明晃晃,红殷殷,比他唇角的笑容更招摇。 小街上人声依旧鼎沸,他清瘦单薄的身影,被血色笼上一层蒙昧的红,于暗夜里看来,形同鬼魅,摇摇欲坠。 “你疯了?!” 裴郁瞪着那还在汩汩往外涌血的刀伤,咬牙切齿,两道目光死死钉在沈行琛脸上,像要在上面灼出两个窟窿。 沈行琛丝毫不以为意,微微仰着脸,用舌尖勾去溅到唇边的一滴猩红,轻轻笑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那双黑曜石色瞳仁里,闪着濒临疯狂的熊熊火光,似乎要把冥王座下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尽数付之一炬。 裴郁顾不上和他废话,掏出张粉红钞票扔在桌上,另一手抓了沈行琛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就往外走,几乎扯得他踉跄两步。 偏偏这个作精还是不消停,轻笑说句“小裴哥哥等一下”,便使劲挣脱开裴郁,又跑回刚才彭冬冬两人坐的那桌。 等裴郁再次抓着他向医院后门走去,沈行琛扬一扬手里的微型窃听器,冲他笑得天真明媚: “这个好贵的,要是弄坏了我可没钱换新的……” 裴郁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爆发边缘的火药桶,在身后一众活人无声的惊愕目光注视下,随时有炸裂的危险。 他人高腿长步子大,沈行琛被拉得有点趔趄,歪歪斜斜,只跟着他的身形前进。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始终望着裴郁,久久不曾移开。 医院门口的保安见沈行琛这伤口相当狰狞,也不再拦阻,挥挥手赶紧放行。 直到坐在急诊外科屋里,眼看着医生将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清创缝合,又包扎妥当,裴郁才闭了闭眼睛,不动声色地,缓缓呼出一口气。 沈行琛这个神经病,真是…… 裴郁抿抿双唇,一时分不清心头涌上来那阵浪潮,是愤怒还是心疼。 那把钢质水果刀,刃长至少二十厘米,刃口不超过三十度,肉眼可见的锋利,这人居然毫不犹豫往身上扎,眼睛都没眨一下。 到底是真蠢,还是真疯。 整个清创过程中,沈行琛一直浅浅微笑,时不时地,还向他飞来个眼风,眉梢眼角,都是洋洋得意求表扬的神色。 就仿佛,正在被医生拿针线戳来搅去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裴郁简直怀疑,如果哪天需要调查焚化炉,这个人都会毫不迟疑地纵身跳进去,完全不用等冷却。 受伤,赴死,总是这样若无其事。 就像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呼吸是上天赏赐,讲话是浩荡神恩。 没有活人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是。 这样漂亮的一副皮相,究竟包裹着怎样一个灵魂。 朽烂,艳烈,疯狂。 放浪,纵情,绝望。 新生,枯涸,死亡。 被虫蛀空花蕊的一枝红玫瑰。 意识到自己又不可抑制地产生出一种窥探欲,他咬咬牙,尽量控制一下今晚由于这个活人,而过度波动的情绪。 包扎完毕后,接过医生递来的那张药单,他看也不看沈行琛,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小裴哥哥,等等我呀。” 沈行琛含笑的嗓音响起,他听到对方快走两步,追了上来: “刚才是谁说,就算我当场死在这,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忽略掉一旁医生投来的怪异眼神,裴郁轻嗤一声,走出屋门,往药房方向拐去。 沈行琛却跟在一边,寸步不离,还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去挽他,饶有兴致地凑上来笑: “是你吗,小裴哥哥?” 对方身上熟悉的幽香味道袭来,裴郁冷哼一声,条件反射式地,想甩开对方手臂,却在动作开始一刹那,到底顾及那伤口,放得轻而缓慢。 将自己手臂轻轻挣开,他又听沈行琛像是收敛了笑意道: “别去管药了,我们快点去找彭冬冬吧。” “不行。”裴郁果断拒绝,不留余地。 伤成这样还不想拿药,干脆直接跳焚化炉好了,还省得浪费人力推进去。裴郁在心里翻个白眼,默默地想。 “小裴哥哥。” 他听到沈行琛说,全然不顾走廊里还有其他人经过: “有没有发现,现在你最关心的,不是你的犯罪嫌疑人,而是我哎?” 裴郁瞥他一眼,不予理会。 同时,感知到心底微不可察地一凉。 要不是沈行琛说,他还确实没有注意到。 他再次抿抿唇,心中暗忖——裴郁啊裴郁,想你一世英名,纵横尸山血海,刀下白骨成堆,可不能被个活人,轻易动摇了心智。 就算这个活人是沈行琛,也不行。 在心里默念几遍,他才觉得心神稍定,诸气略平。 沈行琛却不管他的抗拒,又缠上来靠着,笑意莞然: “你拉我的时候,都已经主动和我肢体接触了,还躲什么?” 裴郁呼吸一顿,很快,便从唇角冷冷挤出一句: “那不算。” 一面说着,一面将药单向身旁的窗口里递去,对沈行琛“那要怎么才算”的问题毫不理会。 离开药房窗口时,他特意扫了一眼墙上贴着的楼层索引。 方才从彭冬冬那里听到,说医院这一个似乎生命垂危,正在抢救,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后来那位容姐的电话里也说,抢救成功,今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彭冬冬一个人,拎着个果盘就敢过来探病,那她大概率,是住在单人单间的重症病房,人少,眼不杂。 略一沉吟,裴郁就按索引图上画的,拐进楼梯间,直奔四楼重症病房。 上到二楼时,他才发觉沈行琛并没像往常一样凑上来,而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