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告诉我真相,好吗?” 他的话,让乔湘表情终于失控,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 她抬手,十指深深插进头发里,无意识地抓挠,泪水也终究滚落: “跟他没关系,你们不要怀疑他……真的跟他没关系……” 裴郁适时地闭了口,给她充足时间去做心理建设。 他懂得乔湘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本质上,她,廖铭,祁山,都是一样勇敢的人。 稀薄的阳光把人影拉得淡而颀长,秋风将柳枝吹得簌簌作响,为每个人的脸上,平添一分摇曳的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许几个世纪,乔湘渐渐止住哭泣,情绪也渐趋平稳,望向裴郁的眼神中,悄悄弥漫出一点堪称坚毅的色彩。 这份坚毅,使她本就秀丽而英气的眉眼,看上去倒比平日里妆容精致时,更加动人。 “我……是我。”她说,垂在身侧的双手微蜷,一个将鼓励自给自足的形状,“杀了孟临溪又分尸抛尸的人,是……” “你闭嘴!” 一道深沉的低吼声忽然响起,裴郁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只手臂紧紧箍住。同时,一个硬物抵上他后腰: “放了她。”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回荡,话语里森然的寒意,却比顶在他腰上的枪口更加冰凉。 他只惊了一瞬,便立在原地不动,任凭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廖铭禁锢住他,如挟持人质。 “啊……” 下一秒,乔湘的惊呼声传来,却只发出了无比短暂的一个音节,便被扼杀在喉中。 裴郁只觉得眼前一花,定了定神,才看清原来是沈行琛,见自己忽然被威胁,便迅速飞身上前,劫持了乔湘,与廖铭对峙。 沈行琛手里没有武器,却深谙四两拨千斤之道,两根手指卡在乔湘颈前中央,如随时夺人性命的剪刀。 “别叫。”沈行琛另一只手掩住乔湘双唇,俯在她耳旁,唇角绽开温柔微笑,眼底却盈满凛冽的霜寒,“廖队长有话说。” 裴郁眸光一闪,连忙对沈行琛道: “放开她。” 对方却倔强地不肯听从,赌气似地,将手臂又勒紧些。 “你放开她!”廖铭话语里的波动,明显比他们更剧烈,隔着衣料,裴郁甚至能感受到他用惯了枪的手,都在微微颤动。 沈行琛不予理会,也不辩驳,只稍稍昂起头,以沉默展示坚持到底的决心。 裴郁明白对方意思,只要廖铭不放开自己,他也绝不会放开乔湘。 他无奈抿抿唇,在手枪冷硬而坚锐的触感中,分辨出几分愈发浓重的苦涩,如阴云环绕哀伤的心山。 ——廖铭,廖队,你又何苦执意如此。 各怀心事的四个人,谁也不动,不语。楚河汉界两侧,空气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散发硝烟味道的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郁又说了几次让沈行琛放手,后者才缓缓放开捂住乔湘口唇的手,卡在对方颈前的双指,却依旧岿然不动。 重获呼吸自由的乔湘,大口喘气之后,却并未堕入被劫持的新的恐慌,而是悲伤地望住廖铭,视线滑过裴郁被围困的双手: “你别动他,廖铭,不要一错再错。” 她的言语被泪意浸泡,情绪已到崩溃边缘,裴郁看到,一行行晶亮泪珠沿着她脸庞蜿蜒而下,接连不断,如绝望的深泉。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姐妹们!元旦来得好快,新的一年希望姐妹们好运多多,福气满满,保持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真心祝愿大家都有无病无灾的好运气! 第158章 他得替他活着 “这件事该有个了结。” 廖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惯常的低沉中,又嵌入和枪口一样的冷硬,一字一字,听得分明: “裴郁,希望我们可以达成一致。” 裴郁启唇,未及出声,却听见乔湘开口,急切而悲伤: “廖铭!我说了让你放开他,我是凶手!杀了孟三儿的人是我……” “你不能死!”廖铭发出一声低吼,音量不大,却依然震得裴郁耳膜如鼓点颤动: “不管你杀了谁,你都不能死。” 后半句话咬牙切齿,语气几乎沦为电影里蛮横无理的反派,裴郁却从中听出一种剧烈的,遥远的哀伤,穿山过海,旧事重提。 仿佛站在那里听他说话的不是乔湘,而是他惨烈牺牲的好兄弟,祁山。 “廖铭,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乔湘崩溃的哭泣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语调中趋于平静的忧伤,“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这具枷锁,你还要扛到什么时候?” 她颈前被沈行琛双指扼住,嗓音略显喑哑,她本人却毫不在意,目光直直盯住廖铭,如藤蔓枝杈纠缠。 裴郁感到,廖铭持枪的手又向前顶了顶,明白昭示心绪的躁扰不宁。 “事情永远不会过去。”廖铭咬着牙道,“就像阿山,永远不能活过来。” 乔湘闭一闭眼睛,极力压抑喉中的哽咽: “他的死,我们所有人都很难过,没人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可是世事无常,他的职业本就有风险,该向他赎罪的是那些黑恶势力,不是你廖铭……” “可是我还活着!” 被压制的低声怒吼打断她话音,裴郁听着廖铭逐渐紊乱的喘息,觉得那声音简直是从脏腑深处被挤出来,连带着整个灵魂都在地动山摇: “阿山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死了,可我还活着……” 原本磁质的嗓音,渲染上无尽的悲哀,廖铭吐出的字词越发模糊不清,间或夹杂一两声鼻音浓重的吸气。 过了几秒裴郁才意识到,廖铭是在哭。 向来以冷峻寡言面目示人的,前程似锦的年轻刑警队长,如今拿手枪指着他,当众将眼泪落成断续的溪流。 这场景使裴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继续一动不动装雕像。 此外,他似乎还看到,沈行琛伸出去卡颈的双指,悄悄向外挪到了一个,可以让乔湘下颌自由活动的距离。 乔湘深深呼出一口气,眸光始终落在廖铭脸上: “可你不能因此,就把他的死归咎于自己。他是为了崇高的事业而牺牲,那是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光荣,而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廖铭,爱他的人不是只有你。”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廖铭仰起头,仿佛这样就能使眼泪倒流回心里,“阿山死在我手里,开枪打死他的人,是我……” 裴郁听到他讲,地下仓库里暴露身份的卧底祁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像只被活活剥去皮毛,垂死的兽。 他还讲,磕嗨的毒贩们猖獗狂妄,啸叫起哄声中塞来一把手枪,一条警察的命,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