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五块断肢残躯包好。由于尸体的眼睛无论如何也闭不上,她便将那颗头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一来,那道被恐惧和憎恨填满的目光,就不会穿破层层阻碍,落在她身上。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据乔湘自己形容,顺理成章得恍如一个剧本已写好的噩梦,冥冥中有种力量驱使着,她根本停不下来。 抛尸路线和裴郁猜想的基本一致,她开着那辆白色吉利帝豪,从位于北城区的家里出发,先后绕到东城区,南城区和西城区,分别放下尸块,又绕回了家中。 途中,还在离开西城区后,去到一家有自助加油机的中石化加油站,自己上手加了油,并且没注意到,漏了一些油在油箱盖口。 做完这些事,她回到家就瘫在卫生间里,开始呕吐。 一直吐到天亮时分,她才感觉,被冻住的胃似乎稍稍融化,全身凝固了一宿的血液,也逐渐缓缓流动起来。 冷静下来后,她先是将客厅地面清理干净,又做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毁灭掉所有她认为可能遗留下来的罪证,包括她车的后备箱。 接着,她把用作凶器的菜刀和数据线带出去,藏了起来,又给厨房换上一套新的刀具,并在最短时间内,把房子低价出租。 她短暂接触了下那对租客,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像是大学生模样。男生白净文弱,女生开朗热情,但看上去有个共同点,单纯。 也正是这一点,让她放下戒心,交出钥匙,自认为情况是安全的。 同时,她也相信,这对情侣的生活痕迹,很快就会覆盖掉这所房子里曾发生过的事情。 掩盖秘密,有时需要用到另一些秘密。 事后,她向学校请了假,来到那家红枫医疗中心,进行疗养散心,平复自己散乱如麻的心绪。而祁念和那辆吉利帝豪,便一直放在父母家。 面对父母的一再追问,她也只说最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 至于廖铭为何会卷进来,她表示,确确实实,毫不知情。 第164章 来去自如 “……廖铭跟这件事无关,别把他拉下水,求求你们。” 一队办公室里,裴郁立在长桌一侧,听着豆花儿向他和廖铭,讲述乔湘到案后的动态与表现: “这是我刚才离开审讯室前,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想起那时乔湘刚刚得知廖铭想要替她顶罪时,眸中天崩地裂的坍塌与震动,裴郁微微抿唇,心头浮起一点苦涩的恻然。 痴儿怨女多薄命,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又有几人能拥有跳出轮回,逆天改命的好运气。 他转眼望向一旁的廖铭,后者沉默地坐在桌边,半垂着头,视线不带焦点地落在面前一叠叠案件材料上,看不清面上神情。 “廖队。”豆花儿叹了口气,问出了裴郁同样想知道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怀疑乔湘是凶手的?你能认出她指甲上的钻石?” 廖铭摇摇头,目光转向裴郁这边: “你发现碎尸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说过猜测凶手是女性,并且戴那种水钻饰品,我也从没有想过会和她有关。” 裴郁微微点头,他明白,廖铭不会留意对方的美甲,水钻不是关键。 “直到我亲眼看见带包装的尸块,才觉得不对劲。”廖铭口气淡淡,“那些黑塑料袋和透明胶的缠绕打结方式,我以前,在她打包快递时见过。” 豆花儿仍有些难以置信: “就凭这个?” “只是隐隐怀疑。”廖铭语调平淡,听不出多余情绪,“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我不太了解她近况,就去她父母家里打探,同样没见到她本人。她父母的描述加深了我的怀疑,我就试着去找了找可能被她扔掉的凶器。看到那把菜刀和数据线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她。” “试着?”豆花儿好奇道,“好家伙,那你试得也太准了,在哪儿找到的,我能问问嘛?” 裴郁看到,廖铭闭一闭眼,仿佛在平复快要有所波动的心绪。 “祁山的墓碑底下,她把它们埋在那儿。”廖铭说,“他只留下了衣冠冢,但对于乔湘来说,那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烈士陵园位于望海市郊,平常人迹稀少,祁山的墓前,也只有廖铭和乔湘常去祭奠,久而久之,便成了两个人之间无言的默契。 隔了一段生死,还谈何两厢情愿,廖铭作为当中的第三个人,无非是四季轮转,五蕴皆空,放下六欲七情,留得八面孤寒,换乔湘母子长久平安,才算死而无憾,十成圆满。 正如裴郁所想,廖铭找出了证据确凿的凶器,便偷偷带走,埋在公寓附近那片小园子里,又专门找来许多与包裹尸块黑塑料袋如出一辙的袋子,放在车上,故意让裴郁发现。 “我……”廖铭望着裴郁,犹豫一会儿后说道,“抱歉。” 裴郁懂得,对方在为情急之下,用枪挟持了自己而道歉。 他轻轻摇头,递过去一个平和眼神,代替拍肩头的安抚,让廖铭不要再提。 “抓人的时候你们又没带上我!”豆花儿倒是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目光交流,略带哀怨地道,“我还一次惊心动魄的场面也没见过呢。” “别急。”裴郁朝他扬一扬下颌,“迟早会见到的。” “其实吧……见识大场面并不是我的终极愿望。”豆花儿叹着气道,一双尚有稚气未退的黑瞳闪闪发亮,“要是能用我见不到,来换天下太平,换一个完全没有恶性案件的和谐社会,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死而无憾。” “去看看新闻,你就会发现,愿望成真了。” 一道清扬靡丽的少年声音响起,裴郁不用回头,也能认出来人嗓音中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沈行琛推门进来,当着众人,先向他抛来个情意绵绵的眼风,然后才转头,和豆花儿廖铭打招呼。 “小何侦探。”豆花儿由衷感叹道,“你现在真成刑警支队编外人员了,公安局的大门你都来去自如。” “那当然。”沈行琛得意一笑,眉梢轻挑,眼光又朝裴郁飞来,“我得多接触一下裴法医,免得他天天泡在死人堆里,被吸干了阳气。” 裴郁斜他一眼,面无表情。 不等他质问来意,沈行琛便将一叠资料放在长桌上,展示给他们: “孟三儿为祸周里的证据,都是被他骚扰过的人提供的。” 裴郁拈起几张来看,纸上清楚记录了孟临溪出狱后这几个月来的种种劣迹,从小偷小摸,到故意伤害,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鉴于孟临溪的职业性质,和他接触过的人提供出这样的材料,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要做的,便是去对照核实,剔除掉一些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成分,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