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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7(1 / 1)

“先拿回去,换点生活必需品过来,剩下的……” 他想了想,淡淡说道: “就说是死者出事前留给她的,还没来得及往家送。” “好。”豆花儿点点头,一个字也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悲哀。 沈行琛抬手搭在豆花儿肩上,安慰性地轻轻拍拍。 死者长已矣,可活着的人,还要想办法活下去。 第169章 黑与白 回到局里后,裴郁便将自己关在解剖室里,把沈行琛所说“去趟厕所,一会儿回来找你”的话,也只当耳旁风。 终于有时间重翻旧账,江天晓案的相关材料,被他林林总总,摆了一解剖台。 案件卷宗,受害人的尸检报告,三十张复印的学生档案,丁胜与霍成麟那段扑朔迷离的录音,还有上一次沈行琛拿来的,七年前严朗个人银行账户收款记录,以及他儿子严修诚,几乎同一时间的住院费用清单。 每份材料,都被他仔仔细细翻阅过不止一遍。 从这些泛黄的故纸堆中,他隐隐窥见当年江天晓案的真相。 隔着七年朦胧如梦的迷雾,他仿佛看见那个可怜的十四岁女孩单小梅,垂着头,被时任副校长的霍星宇带着进入宾馆,消失在那扇罪恶的门后,再也没能走出来。 时钟转过几圈,夜色渐深,发现单小梅不见了的江天晓,急匆匆冲进宾馆,连招呼也来不及和前台打一个,便只身奔上了楼。 他没法知道哪间房里才有他要找的人,于是一路敲门过去,终于在某间房门外,听到熟悉的声音。 怒不可遏的江天晓一脚踹开门,映入眼帘却是惨死在床的学生,和尚未褪去高%潮余韵,一半愉悦一半意外的霍星宇。 两个人发生争执,很快便扭打在一起。也许是江天晓情绪过于激动,疏于防范,也许是刚好不巧,站的位置不对,脚下一滑,总之,他被霍星宇推倒,后脑磕上桌角,当场死亡。 失手杀人的霍星宇,此时才真正感到惊惶,一向纨绔惯了的他,只好打电话求助于父亲霍成麟,祈祷对方能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而霍成麟,不知用什么方法,联系上了当时儿子生病住院,急需用钱的法医严朗,以重金相诱,让他伪造了一份假的尸检报告,将强奸杀害的罪名,安到死无对证的江天晓头上。 随后,他又找到宾馆的前台员工,那个叫丁胜的年轻人,连威胁带强迫,并许以三十万改口费,让对方出庭作伪证,坐实江天晓的嫌疑。 从此,江天晓身败名裂,沦为警校耻辱,这个名字也被前赴后继的白眼和口水淹没,代替原本的真凶,承受一浪又一浪的口诛笔伐。 而本该面对这一切的霍星宇,却全身而退,在法庭上和镜头面前对污点证人身份供认不讳,将自己粉饰成一个,因见义勇为未遂而痛心疾首的好校长,被无罪释放后引咎辞职,去到国外深造,前不久荣归故里,带一身锦绣前程。 黑白就此颠倒,善恶交错混淆。 严朗作为办案法医,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觑,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性的。 裴郁没办法再坚持视而不见。 可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曾经那样威严正义,一丝不苟,谆谆教导自己要替死者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师父,会为了钱,出卖坚守了大半辈子的良知。 他不由得去想,那时候严朗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假尸检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有没有对江天晓含冤身亡的愧疚,和对单小梅过早夭折的痛惜。 抑或是,对大笔金钱即将到账,儿子有救的庆幸。 还有那三十张被编上号的学生档案。 那些学生的主管领导都是霍星宇,是不是,也曾和单小梅遭遇过同样的事,只是因为没闹出人命,才被压了下去。 这些事,严朗到底……知不知情? 每多想一个字,裴郁就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又冷下去一分。 为了保证尸体和标本不腐烂,解剖室里没装暖气,也很少开空调。此时裴郁只觉得自己身处一座冰窖最深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望不见尽头的积年冰川。 边缘已经毛糙的档案纸,被他紧紧捏在手里,修长骨节泛出青白的浅痕,与墙边架子上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残肢,难分伯仲。 肩头忽然传来一丝温热触感,他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有人进来了。 “小裴哥哥,大白天一个人关在这里,闭门思过,还是趁机摸鱼?” 熟悉的含笑语调,如流莺宛转,飞进他苍茫晦暗的耳畔。 咬紧的牙关缓缓松弛下来,紧绷的神经也得到片刻的喘息,他把档案放回台子上,站起身,轻轻推开伏在他肩上的沈行琛: “有门不走,翻窗户上瘾?” 字词虽是质问,口气里却渲染上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存。 “我也很无奈呀。”沈行琛一摊手,笑容明艳天真,“你把门锁了,我只好另辟蹊径。” 裴郁轻哼一声,将台子上的材料收拾起来: “我迟早申请搬到顶楼,看你怎么爬。” “那就更方便了。”沈行琛笑得欠揍,“我拉根绳子,从楼顶吊下来,连爬楼梯的功夫都省了。” 一面说着,还凑到他耳边,轻唱起来: “天上掉下个沈妹妹……” 裴郁瞅他像瞅一个智障,伸手格开对方想凑过来吻他的唇。 揩油失败的沈行琛也不气馁,嘟嘟嘴表示不满,又帮他把散落的纸张归拢到一起。 “小裴哥哥。”他听到沈行琛收敛了笑意,将手中牛皮纸袋理得笃笃作响,“你肯相信我说,江天晓是冤枉的了?” 他微微叹口气,情绪不见波澜: “相信你,就等于怀疑师父。如果有转圜的余地,我并不愿意信你。” “我喜欢你的诚实。”沈行琛坦然一笑,抬腿坐上解剖台,环起双臂望着他,“同时,也低估了严朗在你心里的地位。” “他是让我认为,活人还没有堕落到不可救药地步的原因之一。”裴郁如实说道,“有师父这样的人在,正义才不会消亡。” “我也希望如此。”沈行琛说,裴郁听得出这话并非敷衍,背后蕴含了无尽真诚,“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严修诚当年病得很严重,没有钱,恐怕做不了手术。” “父母心……”裴郁轻轻咀嚼这三个字,语气恍惚,像谁狞笑着扭曲的面容,在眼前浮现,“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合格的父母。” “对。”沈行琛点头,“可是,总有很多父母超越合格标准,想为孩子做他们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一切。” 裴郁眸光微闪,没有答言。 某个妆容精致,与面前这张好看的脸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脸庞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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