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灰烬,连根头发都没留下,但庄青砚依然坚信,她还活着。 V587的每个人,都在等她回来。 然而他们的状况并不好,素察成了植物人,浑身插满管子半死不活,林优优病怏怏的,寸步不离守着他,方知许为治疗他们焦头烂额,路小羽去迩葭“出差”还没回来,剩下的那位…… 徐星捧着下巴,少年老成地叹气:“唉……” 庄青砚是表面看起来最正常的,但徐星的直觉很准,他觉得最不正常的就是他。 从那天后,他再也没笑过,有时候眼里流露的疯劲和执拗,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正多愁善感呢,终端嘀嘀作响,方知许的怒吼震耳欲聋:“臭小子,定位又飘了,说好的做完委托就回来,你又跑哪里去了?赶紧回家吃饭!” 徐星瘪了瘪嘴,他可是独立做完了一项A级委托哎,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V587的顶梁柱!小小年纪就要打工赚积分,撑起整个家啊!! 姐姐,你到底在哪里呀? 头顶阳光有些刺眼,徐星躺在堕落者中间,微微闭起眼睛。 我好想你啊。 F177区。 海风温柔地拍打礁石,水面轻微地荡漾。 哗啦啦—— 浑身湿透的宋可飘浮上来,慢慢睁开眼睛。 曾经黑发齐肩,杏眼梨涡的少女,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她像罹患白化症的病人,肤色苍白,长发雪白,从头到脚都是纯粹的白,唯独虹膜和瞳孔是种迷离的淡粉色,站起后身形高挑,接近一米七,透明的脸颊仿佛水洗过后的白瓷,脆弱易碎,宋可从海水中抽出左手,羽翼般的白色长睫微微垂着,盯着看了几秒。 五个指头,这回对了。 历时一年,缺失的躯体重新长了出来,光滑的皮肤没留下任何疤痕,娇嫩宛如新生。 唯一的后遗症,只有类似基因缺陷的白化病。 宋可弯腰捡起沙滩上的衣服,三两下穿好,戴上兜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太阳快落山了,但照在皮肤上,依然会带来刺痛的感觉。 背后隐隐响起丧尸的咆哮,十几只衣衫褴褛的活死人朝她扑来,F177区是座沦陷的孤岛,随便走两步都能撞到怪物,没什么稀奇的。 宋可抬眸扫了一眼,没见怎么动作,凶残的丧尸瞬间被金色流光切成粉碎,血线飙了满天。 身体重塑后,磁场流转再无阻碍,精神力的控制愈发精准,宋可成了名副其实的超S级异能者。 她已经不需要幻化灵器,因为她自身,就是最强的人形兵刃。 宋可回到海边一幢破旧的房屋,周围邻居早就变成丧尸,不知所踪,院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阿庆嫂从垃圾山捡了些破烂回来,埋头在水池边僵硬地洗刷。 小宝撅着屁股,四脚着地在门口乱爬,不小心撞到宋可小腿,嗷呜一声,刚想张嘴咬,被宋可一脚踢开,跟个皮球一样骨碌碌滚出去。 宋可找了张板凳坐下,夕阳下的脸素白冷淡:“我要走了。” 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她的嗓音有些哑,对联盟语的掌握也有些生疏,但开口之后却很流利,没有一丝结巴的特征。 小宝晕头转向地滚回来,发现宋可空空荡荡的手臂长了出来,口水滴答一地,张口就啃下去,这回成功了,尖利的牙齿刺破纤薄的血管,顿时鲜血如注。 猪蹄,香香。 迷糊中,小宝想起他还是人时,吃过的某道美食,唾沫分泌更加旺盛。 真是找死。 啪!阿庆嫂一巴掌糊他脑袋上。 啪啪!!又是两连拍,小宝痛得滋哇乱叫,不得不松口,被抽得四脚朝天打滚。 哪怕变成丧尸,你妈还是你妈。 小宝委屈地摸着脑袋控诉,为什么不能吃?上回两个指头让他吃了,为什么五个指头就不能吃!明明是他找到的备用粮! 一年前,小宝在海滩挖出一坨粉红色的“海鲜”,兴高采烈地准备带回家吃,结果那块肉竟然自己动了起来,还会咬人! 吃是暂时不敢吃了,只能先养在水缸里,一天天的,肉块越来越大,渐渐长成模糊的人形,然后有一天,海鲜开口说话了! “唔……疼……” 痛苦的呻吟响起时,小宝抓了只变异松鼠,正考虑从哪下口,被吓得一激灵,松鼠刺溜跑远。 “啊啊啊啊!!”他愤怒地跳脚。 “啊——!!”海鲜跟着嘶吼。 “啊?啊啊!”阿庆嫂护在小宝身前,警惕地盯着抽搐的海鲜。 “疼……好疼!!” 咚咚!咚咚!海鲜开始拼命撞缸,阿庆嫂抱起小宝就跑,咣当关上门,整整一周没出来。 水缸被砸烂,遭到太阳暴晒的海鲜奄奄一息,蠕动到门前奋力拍打:咚咚!咚咚!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什么东西?)” 阿庆嫂的声带早就烂了,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海鲜却仿佛听懂了,气若游丝地说:“宋可……我、叫、宋、可。” 听到这句话后,阿庆嫂沉默了。 最后她把肉块拖进屋,将这坨自称“宋可”的海鲜留了下来,日子过得飞快,小宝记不住事,渐渐忘了海鲜的存在,但啃食的本能还在,对家里多出的人形生物,总想跃跃欲试咬一口。 唯一成功的那次,是宋可将不小心重塑错误的,只有两根手指的左手送给他吃。 宋可说完要走,阿庆嫂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咕哝:“啊啊啊啊。” 相处时间久了,她能听懂阿庆嫂的意思:知道,迟早的事。 宋可的面容在兜帽下模糊不清:“你说,我以前救过你们?” “啊啊。”阿庆嫂说了末日刚爆发时,愚人码头的经历,她还是人类时,性格自私又刻薄,成为堕落者后,混混沌沌,心境反而开阔不少,对什么都看淡了。 宋可盯着左臂出神,这才没一会儿,被小宝咬破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可我不太记得了。” 她的大脑像生锈的机器,因为重启丢失了很多信息,连喜怒哀乐都变得迟缓。 宋可只记得,从她有意识起,就被困在实验室里,到处都是空茫的雪白和猩红的灯光,占据大脑的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以及1314次实验留下的剜心痛苦。 后来,爷爷带她逃了出来,再后来,记忆就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了。 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死亡? 偶尔,记忆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她想抓住时,却稍纵即逝,身体重塑的过程格外漫长,宋可无数次深陷梦魇,看到一双凝视她的桃花眼,时而弧度弯弯,时而满含哀伤,眼尾的泪痣仿佛滚烫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