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宗弟子早将四周围拢,只等另一个邪修出现,就将其当场制服。 陆歌身披黑袍,又从储物袋取出面具,重新将其戴好。她用衣物将手脚上法器遮得严实:“我也不确定谁会来,大人不是每回都出现,先到那边等信。” “好。” 陆歌在空地等待接应,其他人则藏匿于暗处,想顺藤摸瓜追查幕后主使。 天色一点点变亮,旭日在远处隐现,但约定之刻到来,却没任何人露面。 其他弟子出言质疑:“她不会是骗我们吧?” 楚在霜安抚:“稍等一下,真要想骗不用来这里。” 随着时间流逝,陆歌也心中起疑,在悬崖搜寻起来,过去就算无人接应,必然也会留下信物,安排她和石牙烈下一步动作,不该像现在这样空空荡荡。 正值此时,一阵剧痛在心口裂开,紧接着灵气飞速流逝,她的五脏六腑像被碾碎。 “她倒下了!” “但周围没有敌袭?” 楚在霜眼看陆歌倒下,连忙从藏身处钻出,跟同伴赶到其身边,摘下对方怪异面具。 黑袍女修眉头紧皱、脸色煞白,好似喘不过气来,死死紧握胸口衣料。她的手指变得透明,逐渐支离破碎,随风化为齑粉。 楚在霜想要握她的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眼睁睁见粉末飘走,惶恐道:“这是……” “花境之术,六叶修士专属术法,一旦中了没法再解。”斐望淮见女修身躯消散,他面色微冷,低声道,“那个兽修被玉笛控制,而她早被下了化境术,只要时间一到就起效。” 花境由元神花而来,六叶修士才会拥有,化境术法各不相同,这是修士斗法的底牌。 “我早该知道,他没想让我活,石牙烈如此,我也躲不过……”陆歌猛咳两声,半边身子化粉,虚弱道,“……大人一向谨慎,不该让我看到。” 她以为偷看他手指没被发现,实际是他早打算杀她,所以懒得计较。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他们今日都不可能活。 楚在霜慌道:“等一等,试试看呢,爹爹没准有办法,先让碎片停下来……” 斐望淮沉默片刻,他垂下眼睛,轻声道:“来不及了,想要破解掉化境术,得知道对方元神花,但我们连这个都还不清楚。” 而陆歌现在已经消失大半,坚持不到抓住施术者的那刻。 “……” 陆歌眼看对方杏眸沾染水意,她明明遭受剧痛,却忽然轻巧一笑:“不要这副样子,不然帮我一事?” 楚在霜不言。 “送我回去吧,你上次不是做得不错,知道该把我送哪儿的。” 她把殡葬做得那么好,估计这回更熟能生巧。 巧儿的墓是自己建造,自己的墓是像巧儿的她建造,也不失为一种圆满。 此话一出,透明碎片在空中融化,黑袍女修彻底在她怀里消散。 一滴热液落下。 “……好的,姐姐。” 第四十一章 微风抚弄,云卷云舒。云层在阳光下轻薄发亮,如浪花翻涌出的白沫儿,汇聚成汪洋的蓝天之海。 村口,一群白衣莲华宗弟子正在处理狼人尸首。僵直躯体早就冰冷,兽瞳已经凝成血洞,连毛发都黯淡变灰,唯有脸上残留狰狞神色。 白衣弟子:“我们先将其送回门里,通知掌门等人,邪修均已殒命。” 斐望淮等人点头,跟其他弟子告别,却没有跟着离去。 待同门一走,苏红栗扭过头来,担忧地望向村后:“在霜没事吧?” 楚在霜回村后跟他们打过招呼,独自前往村后的坟山,完成跟陆歌的约定。因为陆歌被施化境之术,她临死前身躯变成碎片,竟连尸身及衣物都没留下,只剩下那根玉笛证物。 李荆芥环顾四周:“没想到那女修出生在这里。” “她去的时间有点长。”斐望淮抬腿,“你们先休整,我过去看看。” 附近早没有焦尸,偶尔可见断壁残垣,除此以外一片寂静。 村后,土包般坟山起伏,都是沉睡的村民。不远处,有一大树郁郁葱葱,在众生荒芜中格外显眼,依稀能看到树下人影。 斐望淮走近时,他才发现楚在霜早立完墓碑,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酒意。巨树之下,两块无字木碑并排相靠,一块木碑在风吹日晒中变得斑驳,一块木碑崭新地透出木质纹路,显然刚被利器打磨过。 木碑前残留一撮香灰,估摸方才有人上过香。旁边放置各类吃食,还有凡人小玩意儿,看着琳琅满目。 白衣少女并未在墓前忙碌,毫无形象地仰躺在树下,不顾垂云髻及芸水袍凌乱,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流云,连有人过来也不在乎。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既非哀伤也无欢喜,就呆呆地望天。 斐望淮走到楚在霜身边,他顺着她的视线抬眼,问道:“你在看什么?” 楚在霜答得平和:“那些云朵在天上游动,看着无拘无束好自在,要是人也能像这样多好。” “只要五叶学会分神,就能御剑飞天,变得像云一样。” “不是像云一样飞,就能像云一样活。” 斐望淮用余光一瞥木碑,又瞄向神色淡然的她,试探道:“你还在为那女修难过?” 他在悬崖之上瞧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眼角凝出晶莹,只是转瞬即逝,很快收敛起来。回来后,她也没有颓丧失态,跟他们自然交流完,便前往村后建造木碑。 她平时遇一点小事,都要叽叽歪歪、大惊小怪,然而亲身经历死别后,她反而收起全部情绪,一滴都没有流露出来。 难怪苏红栗忧虑,连他都感到异常。 “我难过么?我不知道。”楚在霜躺在地上,她缓缓地眨眼,“其实我不太有这些感觉,有时候自己也无法判断,究竟有没有在难过。” 她有一种奇怪天赋,一旦产生浓烈情绪,反而彻底平静下来。不管是幼年发现道心有异的恐惧,亦或是回头营救兄长时的焦虑,都会在某个临界点后停息,心中激打不起汹涌波浪。 这让她扛过很多难关,但也时常摸不准自己。 斐望淮疑道:“怎么会无法判断?” “即便受人指使,她确实用凡人试药,还将附近村落屠戮殆尽,这绝不是寻常修士该做之事,不管任谁评判,都是彻头彻尾的邪修。”她轻声道,“但我只是听闻她过去之事,居然莫名其妙地动摇,现在自己都想不清了,不知道该不该难过……” 道义和感情的拉扯,让她变得晕头转向,连带心绪也混沌起来。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那你应该是难过的。”他慢条斯理道,“只是世间常理告诉你,这结局是她咎由自取,你的难过不合时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