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的朋友,恐怕没时间陪我们做这么无聊的事。”Abel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意味深长地说,“这可是一段相当甜蜜的邂逅。” “什么意思?”商言尘问。 “意思就是,你没有发现,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男士,正在引诱他吗?” 商言尘的脑袋,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嗡嗡地响。 他机械地向贺徵看去。 余开霁很正常地给贺徵介绍着自己的简历,贺徵也和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 是……吗? 他按着太阳穴,低声说:“他们只是聊一下工作,很快就聊完了。” “工作?”Abel摇头,似乎是在笑他的天真,“你仔细看。” 商言尘抿唇,集中注意力,观察余开霁的言行。 余开霁的所有表情动作,都在他脑内以慢动作形式分解。 最开始,余开霁向贺徵出示两方对接记录和个人简历。也许是怕贺徵嫌资料太多找不到重点,他坐得很靠前,手臂前伸,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纸张上跃动。 咖啡厅里很温暖,他外套是敞开的,露出里面,解开了几颗扣子的黑色衬衣。 他身体前倾的时候,精致的锁骨和一部分胸口若隐若现地展现在人眼前。往上是纤细的脖颈,被酒红色丝绒choker束缚着,鲜艳的红色,和白皙的肤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或许是太激动了,他的小腿不经意碰到贺徵的小腿。 只有一秒,很快他就把腿移开。 介绍完简历后,他又拿出一瓶酒,抿了一口,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抚摸着瓶身,双眼迷离地望着酒瓶。 他在展示,他和商品的契合度。 他的外套已经完全脱掉,只留单薄的黑色衬衣。他面色潮红,眼神湿润,整个人就像被捣烂蒸熟的黑葡萄,根本坐都坐不稳,只能握紧酒瓶细长的瓶颈,将脸贴上冰冷的杯壁,失神地望着前方。 他慵懒地伸展着肢体,长腿再次伸到贺徵那边。只是这次,这条腿,缓慢、刻意、流连地在贺徵的腿旁摩擦。 但是一眨眼,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裹好外套,姿态坦诚磊落。 仿佛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在试镜。 商言尘看到,咖啡店里,有很多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不少人的眼中,闪动着贪婪的欲望。 按照Abel的说法,这些不是不经意的动作,是故意的。 他不是来找贺徵讨回公道的,他是来……引诱贺徵的? “我拍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类似的事。”Abel暧昧地说,“你的朋友很优秀,我想,会有很多人,想与他来一场雪山下的浪漫爱情。” “他说他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商言尘垂眸。 “你刚刚说拍照,是怎么拍?” —— “你是不是腿有问题?”贺徵重重地把手边的纸质资料摔到桌上,“腿有问题还拍什么广告?别人以为,你喝酒喝出腿颤,怎么办?” “……”余开霁缓慢地把腿收好,又扬起招牌的狐狸笑,“贺总,我没有腿颤,是这个桌子太小,我不小心撞到您了。对不起。” 把腿收回去的时候,小腿再次在贺徵腿边擦过。 贺徵拿手里的纸质资料掸了掸裤腿,指指旁边的空桌,不容反抗地说:“你坐那边。” 余开霁乖乖挪过去。 “事情我已经了解了。至于你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他习惯性地看向窗外,却发现刚刚还在那里的商言尘,和那个中年外国男人一起消失了。 手机屏幕亮了亮,一条微信消息冒出来。 他面色铁青,拿起手机和外套,向外走去。 “什么时候把你这个搔首弄姿的习惯改掉再说。” —— 贺徵快步在酒店内穿行。 商言尘刚刚告诉他,因为偶遇熟悉的摄影师,他决定应邀拍一组照片。等贺徵忙完了,也可以去看看。 什么照片非得现在拍,还在酒店里。 有多熟悉,这个摄影师真的可信吗? 他越走越快,捏着手机的手攥得越来越紧,手背青筋绷起,手指几乎把手机屏幕戳碎。 他找到商言尘告诉他的宴会厅,听到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好,往左一点……” 门是虚掩的,一缕暖橘色的光,从门缝间泄露。 他将门推开。 大片温暖的光争先恐后地涌出。他看到了坐在窗前的人。 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中断。 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被点燃,皮肤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呼吸浑浊而炙热,喉咙因为渴水,频繁做出吞咽的动作。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摄影师面前近乎完美的模特。 第10章 宴会厅的窗口,正对着绵延的雪山,站在最中间的那扇大窗面前,窗框就会像画框一样,把雪山方方正正地框起来。 把雪山纳入私藏。 就在那扇窗前,清瘦的青年坐在深红色的地毯上,一条腿弯曲,随意地放在地上,另一条腿向上曲起,折叠在身前,双手环抱着膝盖。 他穿得很单薄,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衬衣配上黑色长裤,双脚赤裸,青色的血管,在绷起的、苍白的脚背上蔓延,像神秘的文身。 他抱着膝盖的时候,不小心把一部分裤腿卷起来,露出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脚腕,肌肉紧实、皮肤细腻的细瘦小腿,以及连接处,那块突出的踝骨。 清冷、安静、纤尘不染,单薄的身形,让人觉得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拥入怀里,揉碎他的骨头。 他整个人就像一座被关进屋里的雪山,白衬衣是山顶的雪,黑色长裤是山底的密林,干干净净,黑白分明,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气质。 但越是不食人间烟火,越是让人想剥落山顶的雪、伐光山底的树,把他弄得越乱越好。 看他不知所措地颤抖,眼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最后抱住你的手臂,将头倚靠在你肩膀,祈求你的怜爱。 摄影师没注意到有人闯入,专注地指挥着:“笑一下,对,就是这样。幅度不能大,努力克制。” 他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看着贺徵笑起来。 于是,这座雪山开始融化。 “眼睛向下看,抿着唇偷笑,做出羞涩的表情。记得我们刚刚说的话吧?想象一下,你本来是一座孤独的雪山,后来遇到了一个,要将你带回家私藏的人。他让你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珍视。你爱上了他。” “在独身一人的时候,你又想起他。并回想起你们甜蜜的过往,和那一晚的缠绵。期盼,但又羞怯,我需要这种感觉。” 他背微微弓起,下巴搭在膝盖上,嘴角轻抿。 脚背绷紧,脚趾因为用力,泛起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