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开:“把你那个疯子爹管好,别再出来吓人。还有,叫他把头发染黑。” 余开霁:“哈?” 但贺徵已经走远了。 “你不会以为你的小宝贝真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花吧?”余开霁懒洋洋地在他身后喊,“你看不出他一直在勾引你……啊!” 他惨叫一声。 走出几步远的贺徵,又快步折回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闭嘴。” 余开霁虚弱地笑道:“怎么?不敢面对?我钓你的时候我看你挺门清的啊,怎么换他就变瞎子了?真爱使人盲目?” “别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 “我确实不知道他做的和我做的有什么不一样。区别可能是他比较会装弱。” 衣领处的收紧使得呼吸变得艰难。 他不再出声。 贺徵缓缓开口:“我看你确实很想被封杀。” —— 商言尘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电影早就被他关掉了,灯也全部打开,房间内寂静无声,只有窗外的风声冷厉而无情。 风烈烈呼啸,室内却闷得令人窒息。 他下床,披上外套,站在窗前,将窗打开一条小缝。 冷冽的风扑面袭来,他眯起眼,享受着风擦过脸颊时的刺痛。 他知道余开霁想做些什么。 余开霁想用自己的经历,引起贺徵的共鸣。贺徵会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从而产生强烈的怜悯,就像在巧克力工厂里,对那个小男孩那样。 最关键的是,余开霁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很可怜。 贺徵同情他,再正常不过。 贺徵本来就是保护欲比较强的人,从初中时,贺徵帮他打跑那群欺凌他的校霸的时候,他就知道。 可是—— 他不想贺徵将注意力分到其他人身上。 那种沉闷而持久的痛感再次充盈在胸口,尖叫着从耳边穿过的风,仿佛恶魔的耳语。 【假如他开始怜惜其他的人,分给你的关心必将减少。】 【那个小男孩只是偶然,你们擦肩而过之后,不会再有其他的故事。】 【但余开霁不一样。】 【他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会在贺徵面前展露最切中他内心的弱点,会按照贺徵的喜好构建最令他欣赏的人设。】 【下一次,你再像今天下午一样,遇到深藏在骨血里的恐惧,他还会这样耐心地陪伴着你吗?】 【在你们肩并着肩看电影的时候,他会不会在某一刻走神,担心余开霁有没有被他那个身负重债的父亲纠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贺徵都像是他的太阳。 太阳用他炽烈的光芒,将阴暗的病菌粉碎融化。 假如太阳向其他方向偏斜,阴影就会重新降落。 他按住心口,脸上是机械造物般的冷静。 他要做些什么。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 贺徵一推开房间的门,就因为空气中弥漫的甜香停住脚步。 电影已经关了,房间的灯只开了窗边的几盏。商言尘坐在窗边,撑着脸看窗外的风景。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酒瓶和酒杯,酒瓶里的酒已经下去了一截,看来他自己喝了不少。 贺徵关上房门,将大衣挂好,问:“你把什么东西打破了?” “没有。”商言尘回过头,浅浅微笑,“你回来了。” 贺徵脚步微顿,呼吸骤沉。 商言尘应该真的喝了很多酒,从眼角到脖颈,都是漂亮的红色,轻轻一碰,都会在指尖留下旖旎的色彩。 他眼睛里蒙着一层水光,迷迷离离的,里面倒映着贺徵的身影。但他又似乎什么都没看,眨一眨眼,眼睛里贺徵的身影就碎掉,变成破碎的月光。 “你怎么一个人喝酒?”贺徵重新抬步,拉开小桌旁的另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有点馋……就先喝了。”商言尘又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水光潋滟的眸子慵懒地望着他,“放心,给你留了。” 他的手松松地捏着杯柱,等到贺徵伸手去接酒杯,才慢慢收回手。 暖热的指尖,从贺徵的指腹上划过。 贺徵抬眸看他。 这很少见。商言尘的体温大部分情况下是恒定的,只有喝酒或者很炎热的环境,才会有这么高的体温。 酒杯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带着陌生的浓郁而香甜的气息,在贺徵握住酒杯的同时,丝丝缕缕地缠上他的手指。 “不看电影了吗?”贺徵问。 “不看了。”商言尘揉揉额角,“有点吵。我想看一会雪。” 贺徵望向窗外。 这一天的雪,似乎比往日的要更大一些,大片大片的雪花被一股脑地倾倒而下,瞬间将渺小的人类埋没。 “喝多了就早点睡觉。”贺徵说,“雪太大了,看久了眼睛不舒服。” 听到他说这些,商言尘眼睛一亮,站起身,走到窗前的某个位置,对他招手:“来这里看。” 贺徵依言走到他指的地方。 “从这个方向,能看到特别的雪山。” “是吗?”贺徵啜了一口酒。 没看出什么特殊的。 商言尘双手按在窗玻璃上,身体前倾,专注地望着远处的山脉:“这段时间的天气太差了,都没见过几天太阳。日出没看到,滑雪也没滑成。” “下次来。” 商言尘摇摇头,转过身来:“下次会有下次的计划,什么都堆到下次,那么每次都是遗憾。” 他睫毛低垂,隐隐泄露出低落。 贺徵沉默片刻,说:“那就多留一段时间,等到天气好了,看完日出,我们再回去。” 商言尘睫毛一颤,微微抬起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完整地露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贺徵。 “发什么呆,我说的话不可信吗?”贺徵笑了,捏捏他的肩,“看来确实喝多了,开始东想西想。” 睡衣的领口比较宽松,他捏商言尘肩的时候,商言尘转动肩膀,灵巧地躲闪他的动作。 领口因此被扯得更大,睡衣从肩膀滑落,露出圆润光洁的肩头。 贺徵马上松手:“抱歉。” “没事。”商言尘没有提衣领,就这样背靠着玻璃,因为醉酒而染上红晕的肩头,在冰冷的透明玻璃上轻轻磨蹭。 贺徵视线升温。 他拿起酒杯,小口啜饮,缓解喉咙的干渴。 “你有没有想过,把雪山藏进家里,是什么感觉?”商言尘也拿起酒杯,含了一口酒。 深红色的酒液浸透双唇,洇出一片靡丽的醉色。 “我们刚到酒店的那天,Abel找我拍照。他说他让我想象自己是一座雪山,让我演出,雪山被人私藏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馥郁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