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心跳,开口。 “谁说的。”贺徵凌厉地问,“余开霁?” “不,他挺好的。”商言尘说,“我就是觉得,这么久了,我还是会害怕,挺没用的。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这样。” 贺徵说:“每个人都不一样。” 他说:“害怕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嗯。”商言尘也抱住他,闭上眼,“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往前走一步。” 能走一步是一步吧。 他呼吸着贺徵身上温暖的气息,心跳逐渐平稳。 “好像有你在身边,就不会紧张。”他说。 “当然,”贺徵有些骄傲,“毕竟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商言尘自言自语:“所以,只要你在身边,就可以了吧。” 贺徵说:“我一直都在。你拍戏的时候,我就在摄像机旁。或者我站得再近一点?” 商言尘浅笑,坐直身体,手在他胸口比划:“不,我是说,把你的……味道带在身边,这样就像你一直在身边。” “我把香水给你。” “香水不行。”商言尘抬头看他,五指张开,虚虚地按在他胸口,“香水是死的,只有涂抹在皮肤上,它才拥有独一无二的生命气息。” “你知道吗?剧本上,在男主角为了小鹿精身受重伤后,小鹿精跪在他面前,做了一件事。” 他的食指在心口的位置画了个圈,正好将心脏对应的位置圈了出来。 “他将男主角的衣服,裁了一块下来,贴身带着,用这个方法,使自己铭记当时发生过的一切。” 他祈求地望着贺徵:“我可以,从你的衬衣上剪一块带着吗?” 湿润的眼神像是潮湿的雾气,将人的意识浸湿,无法思考。 贺徵哑声说:“好。” 商言尘开心地叫念念找剪刀。 贺徵回过神来,看看自己价格昂贵做工精致的衬衣,问:“你剪哪个位置?” 商言尘想了想,说:“胸口吧,离心脏近。” 他眨眨眼,失落地问:“你不会后悔吧?” “当然不会。”贺徵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就是件衣服嘛,剪坏了就不穿了呗。 尘尘要是愿意,多剪几件、换几个不同的部位剪都行。 不过剪了胸口凉飕飕的。 他今天不会还要穿着这种破衣服吧? 贺徵看着商言尘拿着剪刀,把尖的那一端对上他的胸口,刀尖的寒气,似乎透过衬衣,渗进皮肤下方。 他脸色绷紧,说:“你等一下剪,我叫小刘把新衬衣拿来。我总不能穿着破衣服在外面走。” 商言尘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剪的位置:“他一会来也是一样的,你先别下车就好。” “嗯。” 商言尘似乎琢磨好该怎么下剪刀,刀尖贴着衬衣,围着心口的位置,画了个圈,温柔笑着:“我要动手了。” 尖锐的刀尖好似马上就会刺穿薄薄的衬衣,划破皮肤。 贺徵全身的肌肉都收紧。 他仿佛在进行一场献祭:“开始吧。” 商言尘分开刀尖,咔嚓一声,清脆地剪断细线。 最靠近胸口处的纽扣,无声地掉落。 第60章 商言尘捡起纽扣, 小心地放进衣服内衬的兜里:“好了。” 贺徵低头, 看着残留的线头:“好了?” “这应该是最靠近心脏的扣子了吧。”商言尘看他皱着眉的样子,忍俊不禁,把遗留的线头扯掉,收好剪刀, 说, “直接对着胸口剪,也太危险了, 戳到你怎么办?” “扣子,够吗?” “够了。”商言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按住胸口,“我现在能够感到, 无论我走到哪里, 你都在我身边。我很安全。” “我本来就在。”贺徵牵起他的手。 商言尘靠着他的肩,又背了一遍台词。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认,但这次应该比之前有进步。 再试一次。 他主动去找那名要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一起排了一遍戏。 听到那个白发人一边求饶, 一边主动提出带他去找心的时候, 商言尘的心脏还是熟悉地抽动。 嗓子有些干, 无数的指责卡在喉咙里。 这是个骗子。 他在撒谎。 前面很危险。 不要跟他走。 …… 商言尘移开视线,假装不经意地拂过藏着纽扣的位置。 给人安心感的热量,正从那里, 源源不断地向外发散着。 是的,他是骗子,所以呢? 他又不可能真的伤到我。 我可不是孤立无援的。哪怕我再孱弱无力, 也会有人, 在背后做我的支撑。 商言尘收起武器, 冷冷地甩下一句:“带路。” 后面的试戏很顺畅。 老演员欣慰地说:“这不是调整好了吗?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商言尘说:“多亏了您的指点。” “我可没起什么作用,关键是你自己。”老演员朗笑道。 商言尘同他商量好,去找了樊导,请求继续拍摄。 樊导关切地问:“调整好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没事,瓶颈期每个人都有,不用急于一时。” 商言尘一向很让他省心,所以他对商言尘也格外宽容。 商言尘说:“调整好了。刚刚,耽误剧组进度了。” 樊导摆摆手:“你这算什么啊,他们还不是一个镜头拍五六七八遍。你比他们省时间多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迅速集合其他人,一丝不苟地开始拍摄。 这次的演绎很流畅,商言尘跪在满身是血的隋星纬面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的伤口。 刚刚碰到黏腻的血液,他的手指就蜷缩起来。本来如此熟悉的东西,现在却仿佛食人的怪兽,哪怕他一起收起手,还是会追着咬出来。 隋星纬艰难地微笑起来,虚弱地吐出几个不成句的字,想要安慰他,结果却直接晕了过去。 “朋……友……”他拼尽全力,只留下断续的音节。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断裂。 商言尘仓皇地伸出手,推动对方的肩膀。躺在地上的人却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像是一张单薄的纸。 视线变得模糊,耳内嗡嗡作响,好像一切都在离他远去。 他机械地抬手,抹去泪珠,凝视着指尖的湿痕。 属于他的时间仿佛就此定格,他雕塑一般跪了很久,嘴角勾起一个凄然的弧度,又迅速恢复死寂。 他裁下友人的一丝衣袖,小心地折好,藏进衣服内,靠近胸口的位置,然后伏下身去,趴在对方胸前,聆听对方微弱的心跳。 这是他,最珍视的朋友。 樊导喊卡的声音从场外传来。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