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女儿的了解,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姜云姝只会淡淡摇头说无事。 所以,得从沈度那头才能知晓小两口发生了什么吗? 姜盛或许也想到了同样的方向,但又是一阵鼻孔出气,怒不可遏:“算了,找他干什么,他不来,就一辈子别来了,咱云姝在家好好的,没了他更舒坦!” 话是这么说。 但毕竟是出嫁了的女儿,已是和人有了夫妻关系。 姜盛冷静下来后,又怎会不想让此事能尽快解决。 毕竟他此前会认可沈度,也是因着姜云姝的确在和沈度成婚后过得安稳又幸福,沈度也逐渐不似以往那般让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直到姜云姝回家后的第七日夜里。 沈度那头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姜盛耐不住地在姜云姝院中来回踱步,踌躇着如何入屋和女儿提起此事。 总归,他们也得先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帮着两人重归于好。 姜盛在院外犹豫许久,直到夜渐深,再不进去,姜云姝怕是都要入睡了,他这才迈开了步子,朝里面走去。 姜云姝院中夜里仅留守了两名下人。 姜盛一现身,先是快速做出噤声的动作示意两人不要暴露他的行踪,后又抬手将两人挥退。 两名下人从院中退出后,院子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静。 姜盛正在心头想着入屋后如何同女儿开口,却忽的听见一阵怪异的响动。 响动转瞬即逝,好似仅是晚风带动树丛发出的轻响声。 但姜盛一向警惕,微拧着眉头朝声响发出的方向走去几步。 院墙的角落里,一片灌木丛在月光下映照出不符合形状的大片阴影。 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姜盛步步逼近,那片阴影便像是有生命了似的,微不可闻地颤动了一下。 直到姜盛彻底走近。 “岳父。”低磁的沉声带着几分无措。 沈度知晓自己再躲藏不下去,只能从灌木丛后现了身。 姜盛一愣,怎也没想到,竟会在此逮住七日不曾有动向的沈度。 他一时也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惊,怔愣了好一会,才压低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度微垂着头敛下眉目,像是羞于启齿,但又别无它法。 他低声道:“来见云姝。” 见? 这小两口不和好,整日夜里偷摸见? 但很快,沈度又道:“但没见着。” 姜盛一噎,一时间积攒在胸腔的怒气好似要消散,此时眼前沈度的模样竟让他想到当年自己苦苦哄回李令嘉时的模样。 于是,姜盛问:“她不愿见你?” 沈度摇头:“我不敢进去。” 废物。 姜盛鄙夷冷哼:“你站在这就能见着她了?” 沈度错愣抬头,不知姜盛此话何意。 他本是在这几日不知如何挽回姜云姝的苦恼下,又再加被岳父发现夜探其女儿闺房,甚担心自己往后,连就这么在外站着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姜盛问:“来几日了?” “七日。” 真废物。 夜夜来,竟是一次没进去过。 姜盛皱着眉头,怒气再起,不客气道:“那还站着干什么,真夜夜站到天亮,又夜夜再来?” “岳父?” 姜盛侧过身去,临走前不客气地吩咐:“一炷香时间,不许在她闺房过夜。” 沈度尴尬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只见姜盛已负手大步离去。 他迟疑地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 屋内烛火摇曳,不知她此时是在看绘本,还是在梳理她乌黑顺直的长发。 七日未见她了。 他的确夜夜都来,夜夜都站在她的院中,屋后。 那日姜云姝离开前冷漠的话语总会在此时回荡耳边。 她本也没有爱他。 她不爱他。 沈度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他并非她的救命恩人让他更难过,还是她不爱他这个事实。 其实这两件事并无区别。 因为他不是那个人,她不爱他便也该是意料之中。 姜盛的担心实属多余了。 沈度甚至担心自己是否能够待够一炷香时间,就会被她赶出来。 片刻后,沈度深吸一口气,还是压着逐渐乱了节奏的心跳,迈步朝着她紧闭的房门走了去。 第41章 夜阑人静,即使微弱的动静也会传出清晰的声响。 沈度站在门前,不知屋内是否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动静。 他抬了抬手,犹豫在敲门和直接推门而入之间。 片刻后,沈度握拳的手松开,掌心向门,径直推开了房门。 推门而入即使是被赶出来也算是进去过了。 若是敲门,怕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姜云姝在姜家的闺房不比沈家和新宅。 沈度力道把控不熟练,房门蓦地发出“吱呀”一声响。 他下意识抬眸。 竟直接对上了姜云姝就坐在正对门前的桌前看来的目光。 姜云姝完全没有被人夜闯寝屋的动静惊吓到,看见沈度只是略微诧异了一瞬,随后一双黛眉便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沈度推门的动作一僵,很快还是忍住心头那股不适,强硬地迈腿跨入了屋中。 他大步走到她跟前,默默为她没有立即躲闪避开的平静反应微松了口气。 沈度放缓语气,嗓音有些干涩:“来见你。” 姜云姝“哦”了一声,不给他说更多话的机会,直截了当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见过可以走了。” 沈度被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刺得心头一痛。 “你可以走了。”这句话他曾对姜云姝说过数次。 宫中的墙角后,泠弦坊的雅间内。 就连他们已是定下婚约,在岁香阁那次,他也是如此不客气地和她说话。 那时,她听见自己如此冷漠的话语是怎样的心情? 沈度无从知晓,只知自己心头沉得厉害。 他几乎是慌乱中下意识地举动,迈到她近处:“云姝,别赶我走。” 因着沈度的靠近,周围似乎已经开始沾染他的气息。 姜云姝在他压倒下来的暗影中抬头,一眼撞进那双沉暗的黑眸中,险些被里面浓郁深沉的情绪淹没。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直到姜云姝仰头看去的姿势酸了脖颈,她才缓缓移开目光,别向别处:“你不走是想再听我说些什么,还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话听到沈度耳中,好似在催促他,有什么话快说,说完便赶紧走吧。 沈度袖口下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骨节握紧到泛白,掌心止不住微颤。 他能有什么可说的,除了向她认错,请求她的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