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我对你没用。你不必如此费心机。”任意话锋一转,说,“既然你和华舒光见过面,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他停了停,将因为小五引发的情绪波动压实了,才继续说:“我把小五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同样的,傅言归也把小五的死归结到他自己身上,所以才让华舒光安稳过了五年。” “他还可以继续过一段安稳日子,一天、一个月、一年,甚至再有个五年。”任意脸上杀意涌现,毫不掩饰,“我犯的错我认,他犯的错,也得认。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 经历过杀戮的人,再怎么被遮蔽了羽毛,也只是暂时蛰伏。若松开枷锁,他必会冲天而起,再俯冲而下,每个伤害过他的人,都要千倍百倍还给他。 陆未晞脸上表情有了点真切的变化,他看着任意,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人——除非自己愿意——不是任何人能驯服的。 “好,我告诉他。”陆未晞换了个轻松的笑容,半开着玩笑,“就说……你祝他长命百岁。” 任意偏开脸,不想再谈下去。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别人的东西产生想法。”陆未晞笑着说,目光在任意眉眼处流连,潋滟的五官配着清冷的神情,衬衣西裤下包裹着瘦削而线条柔韧的身躯,每个细节都长在陆未晞审美点上。 他这话说得很直白,也相当没礼貌。可能陆未晞的没礼貌都用在任意身上了。 又说:“如果你换个人,或许境况会更好。” 已经撕掉了伪装,任意也不再客气:“你高高在上,不代表所有人该对你俯首称臣。” 陆未晞看着任意,微叹口气:“受了五年罪,找过来还是受罪,值得吗?” “值得。”任意说。 “值得……”陆未晞将两个字重复一遍,不明所以笑出了声。 “任意,但愿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认为值得。” 任意视线越过陆未晞,停在身后不远处。他往前走了一步,脸上露出个很浅的笑来,神情也紧跟着放松下来。 陆未晞回头,傅言归正大步走过来。 “陆大校,最近这么忙,竟然有空过来。”傅言归说着,走到任意前面,转过身,挡住他半个身子,笑着和陆未晞说话。 “老太太八十大寿,理应来祝贺。”陆未晞视线从任意转到傅言归身上。 宴会进入中段,该谈的都谈了,该见的也见了,像傅言归这样身份地位比较扎眼的人,是不会留到最后的。这个时间,原本傅言归都准备要离开了,陆未晞却刚来。 ——陆未晞是收到了邀约的,陆家和梁家往上数沾点亲戚关系,但这些年联系很少,算点头之交,在他和傅言归的角逐中,梁家也是坚定站队傅家的。发邀请函出于礼节,没人想到陆未晞会来。 傅言归知道,陆未晞来贺寿代表了一种态度,没毛病。但这里面有几分是冲着任意来的,他猜测至少占了一半。 傅言归若无其事地说:“席都散了,陆大校才来。” 陆未晞答非所问:“过来和任意聊几句,傅会长不会介意吧。” 傅言归:“介意你就会走?” 陆未晞:“不会。” 音乐响起来,一个小型乐队在表演,微醺的人们开始跳舞。想要玩的继续玩,想要走的可以走,下半场是个舒适随意的玩乐场。 傅言归没再理陆未晞,转过头看着任意:“累吗?想跳舞还是回家?” 任意说:“回家。” 他们配合得很好,至少在外人看来像是毫无芥蒂的一对甜蜜恋人,吃完了晚饭,想要回家继续共度美好时光。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的状态,任谁看了也插不进来。 陆未晞往外让了让,目送傅言归揽着任意离开之后,并不显得失落或者难堪。他还是游刃有余的陆大校,打发掉几个过来攀谈的人,很快也离开了。 回程路上,傅言归问任意:“刚才聊什么了?” 车厢内开着一盏阅读灯,光晕柔软,两人隔着一点距离,任意观察着傅言归神色,没看出来他是不是生气。 “他说华舒光……让他给我带好。我祝他长命百岁。”任意说。 “还有,他说让我换个人选择,境况会好一些。” “还要送第四区的药给我,我没要。” 傅言归身上带着微微的酒味,和他本身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任意很喜欢这气味,让人心安以及心动。他靠在座位上,慵懒放松,是工作之外难得的一副面孔。 “换个人?”傅言归重复一遍,等着任意继续往下说。 任意打了一记直球:“不换。” 然后又重复:“好不容易来了……不换。” 傅言归闻言微怔,他很少有这种表情,大概没想到任意这么说话,一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继而又想起那次在船上,任意跟陆未晞说的那些话。 任意在万般无奈之下,把他搬出来,说自己是“跟着傅言归来的”。 他靠自己摆脱纠缠不成,于是寄希望于那一点几乎不存在的庇护,孤身一人,忍着病痛折磨,嘴里说着壮胆的话,心里在想什么呢。 车厢内沉默下来。傅言归换了个话题:“为什么没要?” 任意:“什么?” 傅言归:“第四区给的药。” 任意:“……没钱。” 傅言归:“……” 话题继续不下去,傅言归莫名有些气短。 最后还是靠任意找话说。他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形兰的闲话,有些难过,试探着问傅言归:“梁家不喜欢形兰吗?” 傅言归沉默了一瞬,说:“他日子不太好过。” “那……梁都不管吗?” “这种家族,这种情况,梁都并非事事都能看得见。就算看得见,也未必插得上手。” 梁家和傅家不同,傅言归本身已经是当家人,没人管得了,他也没有太亲近的长辈,无人在亲情和伦理上束缚他。梁都虽是长子,但并未完全接手梁家,他父母正值壮年,掌控着梁家及所属产业大小事务,这种情况下,梁都必然是要受家族长辈掣肘的。 刚才他们离开,梁都带着形兰送他们走出大厅。形兰被梁母叫走好一会儿,谈了什么不知道,但大抵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形兰看起来笑得很勉强,样子有点苍白,走路也刻意控制了姿态。 他们一路往外走,不时有人把目光落到形兰那条跛了的腿上。这些任意都看到了。 -------------------- 若松开枷锁,他必会冲天而起,再俯冲而下,每个伤害过他的人,都会被他啄瞎。 第37章 就打断骨头在一起 两人回到家,时间有些晚了,楼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