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眉头猛跳,一路压抑的怒气开始冒头:“太胡闹了!这样做多危险,你知道吗?” 任意睁开眼,稍微坐直了些,定定看着傅言归。他眼底挂着乌青,嘴唇苍白无血色,悬了一晚上的心脏开始慢慢归位。 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没了,他突然觉得在今天结束挺好的。 “原本是危险的,”任意开口,“可是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说着,任意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壁橱,“那里,有一条密道。” 他声音很轻,又浅,像在夜里喁喁私语,讲述着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傅言归却被他口中吐出的字句惊得心脏起伏不定。这些环节看似缜密,但稍有不慎就功亏一篑。 “他的衣服呢?”傅言归仔细询问着一些漏洞。 “扔进密道里了,还有手套,手表,现场没留下我的痕迹。车子停在废弃停车场,里面的物资和现金没动,摩托车停在原处。” 傅言归又问了几个问题,任意一一答了。确实没什么问题,傅言归松一口气,其实就算有问题他也不怕,自己带任意离开就是了,只是后续处理起来会麻烦些。 他突然又想到什么,松下去的那口气再次提起来:“你故意睡到他房间,就是引他进来,然后用信息素……”他说不出“勾引”这两个字,但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顿了顿,换了个问题,“从哪里找的迷药?” “提取了我的信息素,混入催化剂,纯度太高,他受不了,几秒就能晕。” 直到如今,任意仍然是傅言归问什么,他答什么,没有丝毫隐瞒。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华舒光死了,第四区肯定会陷入混乱。”傅言归掏出手机给安保领队发消息,让他做好起飞准备,“我现在带你走。” 任意一只手伸过来,覆在傅言归手机屏上,轻轻往下压。 傅言归愕然抬头,信息没有发出去,任意慢慢收回手,说出心底放了很久的话。 “言哥,算了,我们都放过对方,各自安好吧。”任意轻声说,“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傅言归在几天前,在那个礼服店里,听过任意说类似的话。但那时候的任意,是带着情绪和伪装的,说的话做的事,傅言归相信他只是还在生气,没考虑清楚。他当时执意不肯走,是为了给小五报仇,又故意说那些话,让傅言归不敢硬来,甚至对自己产生怀疑。 可今天在这里,小五的仇已经报了,他仍然还说一样的话。卸掉了那些情绪和伪装,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说“算了”。 傅言归死死盯着任意,一字一句地问他:“什么是算了,什么是各自安好,你想清楚再说话。” “我会留在第四区,”任意慢慢垂下眼帘,“我有些事想做,等做完了,我自己会离开。” “你杀了华舒光,你以为华光会的人是傻子吗?他们能放过你?”傅言归沉声质问。 “言哥,我不想跟你走,你就办不到。”任意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但内里的笃定和执拗谁都听得出来。 “任意,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傅言归从口袋里掏出调查函,甩到任意跟前,“原本昨晚九点,你就应该在我的飞机上了。我没想到你真的挑昨晚动手,你今天还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有耐心,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第四区。” “言哥,”任意好像很没有办法的样子,“那天在礼服店里,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有些是骗你的,有些是真的。我们之间永远隔着小五,你永远会想起来这件事,然后会恼恨,恨自己,也恨我。” “就算你知道我尽力了,可那又怎么样,小五死了,你说他不会想看到我们活在愧疚里,可他心里有没有怨恨,有没有难过,是不是原谅了我,活着的人怎么会知道。” “我不想再这样了,”任意摇摇头,眼底碎光隐现,“从那天……我抠烂腺体,就没打算……再回到你身边。” 从傅言归放任他被按在地上,从在地下室明知道他的恐惧也不肯多解释一句,从那句“难得之货”说出口,他就放弃了。 一颗心被肆意捏碎又拼装,就算情有可原,就算留有后手,那些慢待和伤害也会像暴雨过后,总会留下痕迹,或泥泞,或污浊,让人寸步难行。 空气沉重有如实质,沉甸甸压在相对而坐的两个人身上,让喘息都费力。 过了很久,傅言归终于开口:“我说过,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我真的不想继续了。”任意看起来很累很累,一双眼睛不复之前的灵动,缓缓有眼泪落下来。他还是很爱这个人,可是不敢再爱了。怕爱到最后变成恨,怕这恨把他彻底敲碎,怕自己再也站不起来。 “我从13岁遇到你,用那样的身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我不想放手,想两全,想着只要我努力,你就会原谅我,会一直爱我。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无耻,但还是会期盼,像小时候盼一块蛋糕,盼一块糖,盼奶奶做完工回房间给我讲故事。” “可是盼来盼去,蛋糕坏了,糖是苦的,故事没讲完奶奶就生病了。” “我和左烬在逃亡的路上,他问我,梦想是什么。他的梦想是退休,我呢,我的梦想就是和你在一起,和奶奶在一起,和小五在一起,我们都在一起,可梦想早就碎了。” 任意用力抓着胸前的毯子,极力压制着哭腔:“言哥,我用了很久才明白,我们回不去了。” 他从未如此剖白过,原来回忆不仅仅有甜和苦,还让人无力重新开始。 “我做错了事,你怎么对我我都该受着……可是……太疼了……” “你说你不会再那样对我了,我……有自知之明。” “你前途无量,理应有更合适的人在你左右,一个般配的爱人,一段简单的关系。”任意说到最后,嗓子完全哑了,“那个人不是在第四区背叛过你的omega,不是豢养在家里的缓解剂,不是华舒光的遗孀。” 任意略微停顿,将喉间的哽咽压下去,然后继续说,“那个人,不应该是我。” 第53章 遗孀 直到佣人来敲门,傅言归都未发一言。 说再多已于事无补,心碎了再拼起来,那些裂痕也不会消弭不见。年少时的无言热爱,重逢后的一再妥协,任意已经给出了他能给的一切,毫无保留。 如今,他不肯再往前一步,是对傅言归没有信心,是自己也早已丧失勇气。 敲门声持续传来,打破了两人的僵局。任意用力揉揉脸,调整一下情绪,站起来绕过傅言归,走去门口开门。 “先生,楼下来了很多人,您快下去看看吧。”佣人有些着急地说。 面对外人,任意又恢复成淡定自如的模样,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