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永昌又念叨起来。 骆恺南表现出恰如其分的不耐烦:“爸,你有话快说行不行?” 骆永昌停住,从手上撸猫的动作可以看出来,内心真的很焦灼。 但这事不说出来,他实在憋得慌。 与其独自痛苦,不如拉儿受罪。 “詹老师他……挺喜欢你的。”骆永昌终于开口,边说边观察儿子的脸色,“不是喜欢学生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骆恺南不出所料地迅速变色,放下腿,震惊地瞪大了眼:“什么?” 骆永昌心道果然是这反应,我真料事如神。 “哎,我就知道你会被吓到,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大吃一惊,他明明知道你喜欢女生……你是喜欢女生吧?” 骆恺南:“当然,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骆永昌第一次觉得与儿子之间产生了共鸣与默契,万分欣慰:“我也这么跟他说了啊,可他就是不听,非要让我允许他来追你。” 骆恺南拖着滚轮椅子滑过来,身体前倾,似乎很着急:“爸,你可千万不能同意啊。” 骆永昌昂首:“你当我老糊涂啊?我当然不会同意,你俩又不可能,他的痴心妄想只会害了自己。” 骆恺南点头:“嗯,他真是想得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居然敢觊觎我。” 骆永昌撸猫的手猛地刹住,皱眉道:“臭小子说什么呢?詹老师能瞧上你那叫自甘堕落,你还嫌弃上了?人家什么学历你什么学历?条件哪里不行了?” 南南“嗷”地叫了声,似乎在说“就是就是”。 “你看,人家养的猫都对你不屑。”骆永昌自行解读了猫语,又问,“这猫叫什么?” 骆恺南:“叫南南,我的‘南’。” 骆永昌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忍。 连宠物都起这个名字,真是爱得深沉。 骆恺南似乎也想到了同件事,不过态度截然相反,嫌恶地看了小猫一眼:“他该不会是用我的名字给猫起名吧?恶心死了,爸,快把猫给我,我让他来领回去。” 他作势伸向猫屁股,超讨厌被摸屁股的南南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嗷嗷直叫,在外人看来仿佛是害怕了。 骆永昌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把小猫搂回来:“坐好,你吓到它了!詹老师怎么看上你这种混小子,不喜欢就不喜欢,说人家恶心干什么?” 骆恺南反问:“爸,你不觉得恶心吗?他是男人啊。” 骆永昌虽然心理上的确不太能接受,但习惯上已经养成了儿子说什么都要教育两句的条件反射:“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思想比我还迂腐?在国外两年书都白读了啊?爸以前留学的时候就见过这种……这种性取向的,和正常人没区别,咱们不能瞎搞歧视。” 骆恺南满不在乎:“反正我接受不了,你也别太当真,我听说他们男同圈子乱得很,他可能就是到处撒网,钓到哪个是哪个,连我也不放过。” “你这说的什么话,詹老师是那种人吗?”骆永昌啪!地把信封拍到桌子上,沉肃道:“算了,我懒得跟你争辩,你自己看吧。” 信封口的一个角微微翘着。 骆恺南扫了眼,面不改色地拿过来,撕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双面胶的粘度变弱了。 里边的东西倒是没动,就一张卡和一封信。 他在骆永昌的注视下,将信将疑地展开信纸—— 入眼就是詹子延清隽的字迹: 「恺南, 我把房子卖了,钱打卡里了,加上我的积蓄,总共56万,密码是你的生日,希望能填补你的资金缺口。 不用担心我,我把我弟送到学生宿舍去住了,我也在晋大附近租到了房子,可以暂住一阵子。下个月发年终奖之后,再去租个大的,把我弟接回来。 不知道这样够不够诚意?很抱歉那天说了那样的话,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我最近总是看着窗台上的鱼缸,想着你。你知道的,我家对面那幢楼太高了,遮天蔽日,我在家每天能看见阳光的时间,只有15分钟。 我发呆的时候算了算,我活31年,如果每天只能看见15分钟的阳光,加起来刚好三个月,也就是迄今为止,我们相识的时长。 我也不知道算这些有什么意义,可能就是想给自己一些心理暗示和安慰吧,想让自己觉得,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所以你绝不会离开我。 写这封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好想念阳光,好想念你。 盼回复。 子延。」 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看这封信。 骆恺南的阅读速度很快,但这封信却看得很慢很慢,直到把强烈的鼻酸压下去,确定自己没有流露出过度的感动后,才从信中抬头:“他居然这么喜欢我?” 骆永昌:“这下你相信人家是认真的了吧?” 骆恺南:“嗯。”神色似乎颇为动容。 骆永昌松了口气,孺子可教。 其实他自己看完信之后也被震撼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詹子延不过是一时糊涂,过阵子恋爱脑就清醒了。 可如今人家连房子都卖了,积蓄都掏空了。 再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这地步,说明詹子延是真心的。 骆永昌顿时觉得,藏起信封的自己仿佛成了电视剧里大奸大恶的反派,而自家儿子就是没心没肺的混账。 害得大好青年家财散尽、孤苦伶仃。 “爸,既然他为我做到这地步,不如我就和他交往吧?”骆恺南突然说。 骆永昌吓了一跳:“什么?别瞎搞,你又不喜欢人” 骆恺南:“是不喜欢啊,可你给我看这信的目的不就是让我给他个回应吗?他为我连房子都卖了,我要是拒绝他,或者不理他,传出去多难听啊?你不觉得和他交往一次、圆了他的念想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干嘛不同意?难不成……你心里其实很瞧不起他?” 骆永昌也是一身反骨,儿子说他歧视,他就必须要证明自己不歧视:“我怎么不待见他了?我是怕你跟他随便玩玩,到时候分手了,不是伤害人家吗?” 骆恺南:“他喜欢我,我拒绝他,不也是伤害他?如果你不歧视,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反正我单着也是单着,陪他玩玩怎么了?你其实就是瞧不起他吧?还好意思说我。” 说完翻了个白眼,嘲讽指数十级。 骆永昌当场气结:“我早就知道你花花肠子多,所以才一再劝他放弃,现在他执迷不悟,你非但不帮着劝,还出这种馊主意!” 骆恺南后仰靠入座椅,满脸不以为然:“你劝他那么多回了,有用吗?他那人老倔强了,不答应就会一直缠着你,我这是在帮你啊。这事儿用不着你操心了,我会找他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