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更加怀疑这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否则怎么可能呢,他们早就回了A市,这个人怎么可能还会对他这样好啊。 不是应该庆幸终于可以甩下他这个包袱,然后把他丢给他爸他妈,或者丢给唐衍,给谁都好,总之不会再管他。 温热的水被很小心的喂进他嘴里,滋润过喉咙又熨帖了肠胃,半杯热水下肚,沈栖慢慢缓过神来,确定自己这会儿真真切切是醒着的,这不是梦。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反手握住顾砚的手腕,目光凝视着对方。他想把这个温柔的顾砚留住,梦也罢、现实也好,能多留一刻也是好的。 ——他们已经回到A市,他的梦就要碎了。 “怎么了,不喝了?”顾砚却以为他不想再喝水,作势要抽手将水杯放下。沈栖却握得更紧。 顾砚于是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沈栖不可能让他走,他生怕自己一松手,这样的顾砚就会消失不见。“顾砚,你是真的么?” 他这个状态实在很难让人放心,顾砚拧着眉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问他:“沈栖,你冷静点,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沈栖摇着头,“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见顾砚要起身,他跟着扑过去,想要拉住对方不让走,顾砚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你别动!我不走!” 两人目光相触,沈栖的瞳孔剧烈颤动,双手仍紧握着顾砚的手,抓得他手背上道道红痕。 顾砚终于能猜到他在恐惧些什么,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动作很轻地把人摁回床上,盖好被子: “我不走,你的腿二次受伤,昨天半夜才重新做过手术,如果不想以后变成个瘸子,就别乱动。” 话说得很不客气,关切意味却一点没少。沈栖能听出来,便真的没再乱动,只是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人看。 顾砚被他看得不自在,拿空着的那只手掌盖在他眼睛上,隔绝了这道视线:“再睡一会儿,伯父伯母在过来的路上了。” -------------------- 这章算是过渡,交代下小顾的心理活动,明天重圆~ 第94章 沈栖本来已经下意识闭眼,闻言又猛地睁开,眼睫在顾砚掌心急速颤动,他有些急切地松开握在掌心的左手腕,改为去抓覆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掌:“我爸妈——” 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回跑医院来的原因,昨晚又和老爸老妈闹了不痛快,然后他被轮椅砸了腿。 后来顾砚来了,背着他下楼,他那时已经痛迷糊了,像今天这样无法确定那是梦还是现实,好像还朝顾砚喊了疼…… 再后来他就痛晕过去了,之后的检查、手术,都全无印象。 所以老爸老妈后来有难为顾砚么?他们那么痛恨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怎么会自己离开而让顾砚留在医院?难道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本来发木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眼睛却仍一刻不离地落在顾砚身上。——只有这个人还在他视线范围内,他才觉得心安。 顾砚也握了下他的手:“没事,他们没有为难我,别担心。” 沈栖不知信了没有,很轻地点点头:“嗯。” 二次受伤给沈栖的左腿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这回老老实实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期间顾砚大多数时间都在。白天沈爸爸沈妈妈轮流守着他,晚上就换顾砚陪床。 半个月下来,沈栖被沈妈妈好汤好水的养胖了一圈,顾砚却肉眼可见的瘦了。 照顾病人是很累的,何况他是白天上班、晚上守夜。而且自己身体才刚好。 沈栖心疼他,不让他再过来,顾砚嘴上没说什么,但仍然每天过来。沈栖这回很乖,医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让干就坚决不干,就是想早日养好了伤,不让顾砚再这么来回跑。 住院大概一周后,得到消息的蒋明扬亲自来医院探望下属,拎了个很精致的果篮,还塞了两个挺厚的红包:“一个是我们市场部所有人的心意,另一个是我个人的。” 沈栖一开始当然不收,但蒋明扬比他还倔,两人你来我往差点把两个红包给扯破。后来还是坐在一旁的顾砚做了决断—— 他把红包从两人手中截下来,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朝沈栖说:“蒋总给你就拿着吧,他不差钱。” 这蒋明扬可就不承认了:“嗐,我哪里是不差钱,车贷房贷还没还清呢,我这是惜才!惜才懂不懂!” 他之前摆出的都是混不吝的模样,说到这里表情严肃起来,看着沈栖说,“现在姓顾的这家伙也想通回公司了,你怎么想,也回来?” 沈栖住院后的隔天,大BOSS又给顾砚打了个电话,两人不知道怎么沟通的,总之顾砚从阳台接完电话回来,就告诉沈栖他打算继续回公司上班,让他也好好考虑自己的去留。 当时沈栖没说什么,这回蒋明扬又问起,他便也应下了:“嗯。” “好好好,这才对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久过去,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蒋明扬很满意,抚掌笑着。 “就算有人再提也不要紧,谈恋爱这种事你情我愿的,谁管得了谁啊,对吧?” “再说了,有句话不是说了么,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你俩啊,就别管人家背后怎么说,自己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话槽点还挺多,两人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都笑笑没接茬。 “那什么,其实我还挺好奇的,男人跟男人是怎么谈恋爱的,所以你们能展开说说吗,我不差这点时间……” 沈栖:“……” 顾砚:“……” 顾砚拿走他手里的水杯,很不客气地赶人:“水喝完了吧,喝完了就赶紧走!” 把蒋明扬送走后,正好护士来查房。顾砚便将刚才招待蒋明扬的一次性杯子丢了,然后倒了热水,看着沈栖将护士分的药吃了。 沈栖全程盯着他的左手腕看,顾砚在陪护椅上坐下,给他掖了掖被角,问他:“怎么了?” 沈栖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将毛衣袖口往上拉,很快露出下面那条系着平安扣的红绳。沈栖的手有些抖,声线也轻颤着,“这是——” 病房里开着空调,顾砚每晚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脱外套,沈栖在病房里待的无聊,看见心上人之后目光自然是黏在对方身上舍不得移开的,所以不会落下对方身上的每一点变化。 换新外套了,换新毛衣了,人更瘦了、背后的肩胛骨凸得更起了……所以今天顾砚一脱下外套,沈栖便看见他手腕上一闪而过的某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