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美国洽谈业务顺便看小女儿的商檠业也被明宝通报了事件,吩咐助理一通电话打到总集团公关,十分钟后全网相关扒皮贴全部消失。 看着满屏幕的“心疼陆陆逐梦演艺圈还要被打”,商檠业脸都青了,“荒唐至极!” 商明宝缩了缩脖子:“小哥现在粉丝可多了呢……” “粉丝能当饭吃!” 商明宝恃宠抗议:“你这是封建大家长做派!爷爷早就让你改了!” 商檠业:“……” 网上如此热闹,衬得苏慧珍在舞会上的孤伶伶是那么醒目。 光是进来就费了一番周折。 “女士,您的邀请函不对。” 苏慧珍第一次遇到在宴会厅门口被安保拦下的遭遇,“怎么不对?” 安保不置可否,再度翻阅主席台以备不时之需的花名册,一味微笑重复道:“抱歉,您并不在受邀行列。” “不可能,是我,我是苏——” “珍珍?”哪家的贵太太传来惊喜的声音,“你怎么在门口?” 苏慧珍一秒内切换好热切的笑颜:“许太,好久不见,今时更美过往日了。” “嗨呀,你就是嘴甜。”亲热地挽上她,“愣在门口干什么?快进去,美瑛呀,肯定在等你!” 苏慧珍得体地微笑,在安保的目送中步入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她该从那时候就意识到不对劲,否则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冰冷处境。 没有人邀请她跳一支舞,也没有人与她共饮一杯香槟酒。 衣香鬓影,所有人都言笑晏晏,男的绅士,女的优雅,一支小型的交响乐团演奏了一首又一首高雅的舞曲,舞池里的灯光亮了又熄,苏慧珍仅仅攥着晚宴包,珠光宝气的造型令她的难堪变得加倍不堪。 “许——” 许太断着香槟杯,从她耳边擦肩而过。到底不是专业的演员,虽然在圈子里久已习惯伪装,但仍暴露了心底的尴尬和些微歉意。 苏慧珍意识到,有什么消息,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静悄悄地传开了。 先是严美瑛,再是其他太太团,最后是后知后觉的许太。 她在这里,成了一个误入的透明人。 裴氏旗下集团在午夜前终于登出人事变更公告。 「因连海渊 先生重大过失,即日起免除其集团常务董事及其他一切职务。」 公告很短,行动很快,连海渊从距离顶峰一步之遥到大权旁落,只需要一个晚上。 苏慧珍接完电话后面如死灰,在阴影中低低呵笑两声,晚宴包从阳台失手跌下高楼,她后腿一步跌坐在户外沙发中嗬嗬地喘了两声,扶着扶手的手指根根泛白,半晌,她才咬牙气短地骂了一句“废物”。 第113章 夜里闷热,平地响了个雷,却又没下雨。裴枝和被叫醒时,还没从这阵响雷的心悸中安稳下来。室内灯没开,只有屋外走廊的夜灯散发出了一点幽暗的昏芒。苏慧珍背对着这微弱渺茫的光辉,一张脸湮没在暗影中。 “妈妈?”裴枝和慢腾腾地坐起,手动弹不了,这才发现自己已被苏慧珍死死地攥紧。 苏慧珍不答,他困顿中又问:“几点了?怎么不开灯?”苏慧珍次次舞会都会玩闹到凌晨,裴枝和推测,现在应该是两三点时分,还没到黎明,正是夜最深最黑的时刻。 “你找商陆没有?”苏慧珍盯着他的眼睛,嗓音干涩紧绷,像一张绷紧了扯平了即将要被撕裂的布,“你有没有找商陆?你找他了吗?他说什么了?” 她纤细的手指不知道哪里来如此深厚的力量,生生把裴枝和掐得生疼。 “没有,你放开我……妈妈——妈妈!你掐到我了!”裴枝和挣扎着,却不敢太挣扎,因为他的手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是冒不起半分险的。 “为什么不找他?为什么不找他?为什么不找他?”苏慧珍喃喃飞速地重复,目光似紧盯在裴枝和脸上,又晃动凌乱得仿佛无法聚焦,“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啪。 裴枝和按下开关。 灯光大盛,照亮了苏慧珍妆容惨淡的脸。 裴枝和吃了一惊,甚至心里被吓得狠狠一跳。从他记事起,苏慧珍就是很优雅的,从没有这样失态过。 “你怎么了?你不是去舞会吗?谁欺负你?” “谁欺负我……”苏慧珍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目光一凛,低低地笑了起来:“谁欺负我?还有谁能不欺负我?我苏慧珍……不是已经到了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地步了吗?” 裴枝和静默了会儿,不忍细问。她今天的公众形象跌到谷底,料想那种名利场也不会再捧着。他躬身将苏慧珍细弱的身体搂入怀里:“明天我陪你去看那个孕妇,道歉,最好能求到她的谅解,然后你就跟我去法国,好不好?” “你爸爸一无所有了,你爸爸一无所有了……”苏慧珍双肩发着抖,啜泣出声,“裴宴恒,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怎么下得去手?” 裴枝和定了定神。他没有看集团的声明,关了机也杜绝了任何人联系他的可能,并不知道连海渊已经被连根拔起,往后日子,更是慢慢清算慢慢吃苦头。 虽然对生父只有恶感,但毕竟这么多年,连海渊也是对他嘘寒问暖过的,裴枝和短暂地怜悯,“他有自己的私产,还有爷爷的公司,饿不死的。” “你去找商陆,让商陆去求裴宴恒收手!”苏慧珍掰住他双肩,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碎发,“商家面子大,只要他开口,裴宴恒会考虑的!” 裴枝和疲惫地倒吸一口气,“妈妈,这是裴家的私事,我不能让商陆插手。” 苏慧珍恨铁不成钢:“怎么不能?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将来一家人的事情,怎么不能!” 听到“他喜欢你”,裴枝和的眼睛短暂地亮起,又很快熄灭了下去。 “他不喜欢我。” 裴枝和想到商陆那句,“枝和,去做世界的天才”。 他甚至都不想要自己仅仅只做他的天才。 十几年的交融共生,裴枝和想,他跟商陆的情谊是很深、很厚的,深到厚到哪怕他们一年半载互相不联系,再见面,也依然是对方很亲、很重的那个人。 可是,这很深、很厚的情谊里面,是那么干净,那么纯粹,生长不了任何一点爱情的成分。 “他不喜欢你?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你都没问,也没说,也许他就在等你主动呢?”苏慧珍忙乱地给他打气,“或者……或者……或者他现在就在摇摆,就只差一步就想通了!你主动一次,说不定他就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了——宝贝、宝贝,你听妈妈一次!” 裴枝和用沉默与她作对,半晌,不忍苏慧珍期盼渴求的目光,他残忍直白地说:“我不会让他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