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后是一片火红。
少年皱皱眉,将叼着的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冲陆是闻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别挡门,往边上挪挪。”
陆是闻照做,少年不再看他,跟老人一前一后出了城隍庙。
边走边继续互怼——
“橘子味有什么好喝的,齁!”
“蜜瓜味更齁,小心得糖尿病。”
“老子喝都喝了,还怕糖尿病?”
“我还要一包奶宝,谢谢姥爷。”
“多大人了还吃奶宝,丢不丢人!”
“那昨晚偷吃我奶宝的又是谁?”
“你爸!不然就是你妈!”
“呵呵。”
幼稚的对话渐行渐远,那是陆是闻从未体会过,也不可能体会的。
他垂眸,很轻地牵唇,又独自坐了一会儿,起身想走。一瓶还冒着凉气的汽水递到他面前。
陆是闻微微愣了下,拿汽水的手又懒洋洋晃了晃:“你不热么。”
陆是闻将汽水接过,刚想道谢,对方已随老人进了城隍庙,头也不回关上大门。
后来陆是闻便经常独自来这里,每回并不靠近,只在角落远远看着——
少年有时会跟老人一起清扫院落,将凤凰花收集起来泡药酒。
有时会倚在树下晒太阳打盹,怀里抱着薯片,时不时扔一片到嘴里,或是嚼着泡泡糖,“叭”吹出个泡泡。
多数时候,他的父母下班了,会来接他和老人一起回家。
他们的家应该就住附近,不需要搭乘交通工具。
陆是闻总是看着他们走远才会离开。
然而这些,少年自己并不知道……
……
*
第二天一早,江荻顶着他那张因缺觉显得六亲不认的脸,出现在四中门口。
梁主任正组织着各班按次序排队,见到江荻后立马冲上来。
正要拿喇叭吼他,忽然一愣,凑近眯起眼——
“你这脸上……”
江荻心里一颤,瞌睡顿时被吓醒大半。
今早他洗漱时还专门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确保巴掌印消了才出门。
“……怎么一点精气神也没有!!”梁主任不满大叫,“你看人家陆是闻,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一看就是优秀学生好模范!”
“……”江荻拿眼撇陆是闻,大概也是才清醒不久,又被来时的出租车一晃,同样一副神色淡漠的样子。薄唇抿着,看起来不太想理人。
清爽倒有,但着实谈不上精神抖擞。
吕科拎着两大袋零食饮料跑来,临近才发现江荻跟前站的是老梁,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老梁一看这帮丝毫没有吃苦精神的小子就来气,二话不说将零食没收,又拿陆是闻举起例子:
“你看看你带的都是些什么?是摧毁健康和意志的垃圾食品!你再看看陆是闻,人家带的那可是书包,是承载着他梦想与知识的行囊!……我就搞不明白,同样是一个班的,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江荻绷着脸,貌似在神游,实则内心想笑。
他太知道陆是闻那承载着梦想与知识的行囊里到底放了什么,甚至夹层都还有块德芙巧克力。
吕科被强行交了公粮,欲哭无泪地哀嚎:“不是,凭什么不让自带零食啊,ktv都没你管的严!”
老梁刚要走,耳朵一抖又杀了回来:“ktv?!你啥时候去ktv了?跟谁?!谁允许你们出入不良场所的?”
庞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弱弱提醒:“主任你忘了,上个月,魅影ktv……你当时就在隔壁包厢,跟七中主任喝酒唱歌吹牛逼。”
“……”还真是。
梁主任将一众人轰上车,自己顺势跟了江荻他们那辆。
大巴缓缓驶离四中,车上因为有老梁加入,弥漫着一股深重的怨气。
江荻把帽子一压,闭眼补眠。
他昨晚因为担心脸上的巴掌印不消又没睡好,这会儿甚至有点晕车。
头顶的空调被人调了角度,避免直吹,接着是书包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一个硬硬的东西轻碰了下江荻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