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无人打扰地直直睡到了辰时。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施霓偏头抬臂遮了下光,之后半撑着坐起,只觉身子还是有些微微的发沉。 昨夜送走霍厌,已经到了后半夜,之后她又必须重新清洗身子,如此折腾一通,到了最后沾枕入眠时,差不多都快能闻鸡鸣声。 思及此,施霓忽的想起昨日从侧室提来的装水木桶还在,昨夜用过后她没多余力气再去处理,于是暂时放置到了一旁。 担心过会儿被阿降看到,自是难免要受一番询问。 为避免麻烦,于是施霓只披了件外衫便迅速下了床榻,之后小心将水桶藏在一角落处的木柜后,待一切完毕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坐回榻上准备穿裤,可是才低头刚一落眼,施霓便瞬间怔愣地不由凝了下眸。 腿侧不易着眼的位置,此刻星星点点显映出的印痕实在密布。 昨夜她擦洗时根本不敢点烛,一切都是艰难摸着黑,所以那时她根本没有注意,腿间痕迹居然会有这么多…… 只记得她一直双手死扣着衾单,眸光涣散脑子亦早就晕晕沉沉,当时虽觉出痛感,却也不曾料到会这般不忍直视。 施霓避眼穿戴好,将那些触目惊心全部遮住,之后湿下眼来沉沉地低叹出了口气,思绪也不受控制地往远飘忽。 以前在军营之时,施霓便知晓将军手上虎口位置,以及指腹上都布着很厚的茧,那是他常年握剑挥戟磨砺而成的刻肤勋章,他每次碰她,施霓都会克制不住地背脊轻颤。 不是疼,是痒,就像流沙绕指,粒粒砂砾一齐裹挟。 就是这样染过血,弑过魂的一双手,昨夜分扯着她的双腿,简直不留一丝的情。 “……姑娘,可是已起了身?” 阿降大概是从房门外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这才出声敲了门。 施霓闻言回神,忙遮了遮眼下的慌张。 “进来吧。” 她应着声,当下又谨慎地左右环顾了下,确认室内没有异样,心想着自己这回应当不会有什么破绽可能被察。 阿降进门后照常冲她问了句安,之后往案桌走去开窗通了通风,一连贯地做完这些,她又把洗漱的盆盂给施霓递过去以便擦脸净手。 “姑娘现在可要传早膳?” 眼下时间过了早,已经是晨不晨午不午的了,可距离吃午膳的点到底还需些时间,所以她不禁担心施霓现在是否会饿。 “不用了,现在实在没什么胃口,到时直接吃午饭便好。”施霓有些恹恹的,想了想又说,“阿降,待会你记得去跟小厨房说一下,今日的午膳别做得太荤,我想吃些爽口的素菜。” 阿降忙应下,又打量着眼开口道:“前段时日,姑娘总在香云堂和伶娘娘一起吃,伶娘娘偏爱吃鱼,桌上几乎顿顿不离鱼肉,因着盛情难却姑娘跟着也吃了不少,今日看着,姑娘这腰上可算是长了些肉出来,因着这个,阿降也要亲自去谢谢伶娘娘呢。” 施霓闻言面露惊讶,之后忙伸手往自己腰上掐了下,又抬眸不确定地问:“胖得明显了?” “哪是胖?只是先前在西凉王宫,云娘娘给姑娘定的规矩实在严格得要命,姑娘习惯了,吃食上便素来都是两口就饱,如今姑娘能吃饭吃得香些,可真是不容易。” 以前她的确吃得少,可也不是在故意生忍着食欲,而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无论眼前摆陈的饭菜再怎么香,她都一视同仁没有任何品尝的欲望,正因如此,她这跳舞的身子才能常年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可不知为何,自从吃了霍厌给她寻得的药,她身子受着调理,连带着胃口竟也慢慢的在恢复。 这变化发生在潜移默化之中,若不是阿降刚刚主动提及,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姑娘,这罐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副药,之前不是都已经快吃完了?”阿降目光寻去旁处,之后又迈步过去细看。 施霓闻言抬眼,身子不由地僵了僵,她明明都把药包小心藏进了罐子里,不成想阿降的眼睛竟是这么尖,只扫过一眼便轻易发现了。 那药自然是将军昨夜带过来的,当时她伸手接过时同样目露惊讶,心想居然会这么巧,她带进宫的药恰巧快没了,他就这么及时地又送了进来。 可霍厌却说,他算着日子,若她按时吃,余量定已不多。 那时施霓才知道,他身负累重案牍劳形,却同时还为她操着这份心。 阿降还在看着她,于是施霓只好遮掩着回:“大概是之前检查的时候遗漏了,后来我才发现,在另外的包袱里还有这些药,应当是先前从军营里出来时,我们便已经把药拿齐了。” “这样啊,那正好!原本我还担心因此事去麻烦将军会不会不合适,又怕他不肯帮忙,这下问题都迎刃而解了。”阿降丝毫没有对施霓的话生疑。 说完这个,阿降闲不下来,又准备帮施霓单独洗一下她昨日穿的衣裙。 其实浮芳苑还有五六位婆子和婢子,施霓平时里的衣物也都是交给她们,不过昨天施霓着的那件是精蚕纺缎,吸水能力强,遇水又特别得精贵,连稍微揉重些都可能会损了布料轻腻。 于是阿降不放心把它交给婆子们,便打算亲自帮施霓小心洗护好。 “阿降,你找什么?”施霓看她模样寻摸,一时不解。 阿降近榻,俯身继续动作,回答说:“找姑娘昨日那件衣裙呀,我知道这蚕纱该如何洗护,姑娘放心交给我就是了,保证原模原样地还回来。” “不……不用了。”施霓声音忽的绷得很不自在。 “不用洗吗,姑娘平日不是可宝贝这件衣裙了嘛,不及时净了汗去,缎面可能会发黄。” 阿降还清晰记得上次,有宫人误拿了这一件去混洗,结果手下没轻没重叫衣袖上绣缀的扣子险些脱线掉落,对此姑娘还生了好大的气。 “嗯,已是三年前的衣服,濯洗也费时费力,不必再在它身上耽误功夫了。” 听施霓如此说,阿降只好悻悻作罢,心想主子的心思高深难测,喜好变得也实在是快。 既如此,她忙迈步去了偏殿,准备给施霓挑来些样式时兴还未着身过的新衣。 见阿降离了内室,施霓忙于应对的紧张思绪终于稍稍平复。 其实那软蚕薄纱裙,她哪里是什么喜新厌旧,还不是将军昨夜里闹得凶,吮时还非要她虚穿着薄衣。 最后如泓瀑迸溢,他直扯着她的裙裾去拭水。 既如此,这衣裳已染了湿,叫她还如何能要! 当时,她就是这般忿忿不满地开口,伸手推在他肩膀上,完全没有商量的,叫他一定要赔。 可他回了句什么呢? 哦,是眼眸暗晦着又微微不满地哑音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