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寻得半点机会去离间他们二人? 好不容易促着事情终于有了些进展,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思及此,珍儿忙趁着个厨房管事外出采买食材的当口,跟着货运车马悄悄溜出了府,而后又按之前得来的信息指引,七转八转艰难寻到了明珠在京中的住处。 走近院门,看目的地竟是一简陋至极的破旧偏仄小院,珍儿心生怀疑地推门而入,抬眼见明珠竟当真在此。 珍儿困惑不已,忙问着,“明珠姐姐,将军他不是已经收了你嘛,怎么把你安置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受罪?都是他看中的西凉女,你不知施霓住的寝屋有多好,满屋锦绸坠珠串,宝玉绕镜匣,奢华得直直闪人眼,可你这里简直……” 简直比将军府里的下人们住得还不如。 最后面这句话,珍儿看着明珠愈发难看的脸色,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了。 “霍厌他根本就不管我死活!” 明珠手指攥紧,像是恼羞成怒一般怨怪地开了口,“他就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糙野武夫!当初进营之后,我自扬名声,暗示旁人自己是他的人时,霍厌也是全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结果后面到了上京城,他却全然变了一个人,对我不理不睬,仿佛当我不存在一般。就是眼下这房子,还是我巧舌如簧哄得他一个不知情况的手下帮我置办的,不然我恐会活活冻死在这冬日里,连尸首都无人去收。” 珍儿这是第一次来和明珠会面,完全没想到她的境况竟是如此凄惨,原本看将军和施霓闹了这么大的脾气,还以为明珠已经伺候过将军房里事,真正得了宠,却不想事实却是,明珠根本连个近将军身的机会都还没有。 知晓真实情况,珍儿不禁心里直犯急,忙又确认问,“霍将军既都许你明面张扬了,难道不是对你有意?” 明珠生得水嫩漂亮,虽不及施霓,但当初也是被云娘娘亲自选中过的前十佳人。 相比珍儿姿容普通,明珠的确更有机会接近将军,暗行迷蛊,又怎至于受了嫌。 “开始时我自也如此认为,可碰过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军如此,目的怕不是想看看施霓的反应。他面上自端矜高,表现得冷心冷肠,可暗地却分明盼着施霓能为他醋一醋。我真是愚不可及,学了这么久揣度男人心思的手段,可到头来还是被人当做傻子一般戏耍。” 明珠气急地沉沉喘了口气,面色因近日来生活的拮据早已显得蜡黄,再加之此刻愠恼带气,一张脸简直半点不见先前的水灵,反倒是一脸哀怨的刻薄相。 眼见靠不上明珠,又怕再拖下去半点机会也无,于是珍儿咬咬牙,直打算去靠自己。 她决定孤注一掷,“明珠姐姐,事已至此怕是没有回头路了,你素来擅调香,先前密调的引情香是否还有?” 明珠抬眼看过去,自嘲笑笑,“你以为这方法我没想过?你当霍厌是什么人,能随意掉进你的陷阱里?他受敌六国,仇家万千,对别人的防备心向来重之又重,你这点手段,恐怕都入不了他的眼。在来时路上,我只动了一点歪心思,便差点儿把命都给丢了。” 闻言后,珍儿凝神想了想,却是不听劝阻,执意尝试:“富贵险中求,姐姐没成功,不代表我也做不到。霍厌是对别人都存防备,可对施霓唯独没有,不如此番就借她之手,成我们的事儿。” “你……何时生的如此野心?” 珍儿掩眸不言,屈于人下太久,又有谁心甘长久的平庸,去做平平无奇可随意被忽略的背景墙。 施霓明明与众人一样是个孤女,却像个公主般受光芒聚身,万千追捧。就连明珠,在施霓走后也得过一枝独秀的展示机会,唯独她……处处碰壁,似乎什么都屈居人后。 问她何时生的野心?或许明珠更应该问,因不公造就的恨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夺噬她的理智,愈演愈烈,烧得叫她执拗近疯魔。 她必须要试。 将引情药小心掩藏在袖口里,珍儿不理明珠的提醒与劝诫,转身面色如常地离开院落,毅然朝将军府走去。 第89章 施霓听霍厌说完北征时发生的一切,尤其得知那新进京的美人竟名唤明珠,一时错愕又不解。 熟悉的名字,一听便是故人。可两人昔日在西凉时并无任何的仇怨隔隙,施霓想不明白,明珠何至于会对自己用此下作手段。 在云宫发生的一切,该是她们所有被选中的女孩都不想回忆的晦暗过往。那些仿若无止境的被逼喝下的苦药,一举一动体态被迫持起的娇艳妩媚,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们,这副被娇养的一掐能出水的身子,根本不属于她们自己。 对于这些,施霓讳莫如深,即便已和霍厌彼此真心交付,也介意地不想提及。 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同样遭受过这些经历的明珠,居然会下手准狠地精确寻到她的脆弱处,借这个漏缺,妄行离间她与将军的关系。 连字迹都能模仿乱真……想想便知其心可怖。若非将军当真对她用情至深,恐怕铁证之下,她根本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钉上不知耻辱的名声,逐出将军府去。 大梁男权社会,女子过活多么艰难,而明珠污给她的更是最为严重的不贞出墙之罪。 想想昔日里明珠自诩为姐妹的情状,不免觉得薄凉又好笑。 她略微沉吟,抬眼再次看向霍厌,“我想看看明珠带来的那些书信,可以吗?” 闻言,霍厌神情微敛,而后安抚地往她背脊上轻拍了拍,心怀愧疚地开口道,“我开始气结,没忍住撕了两张……还剩三封。” “在哪?”? 霍厌默了下,伸手指向书架最上排一个挂锁的实木盒。 施霓目光随着看过去,起身便想去拿,霍厌把她拦住,喟叹了口气后主动起身,替她将东西拿了过来。 “这些。”霍厌迟疑递过去,目光微晦。 把信纸紧紧拿在手里,施霓凝目仔细究研其上的文字,一行扫过,先不论内容,就看上面字迹竟是连她平日里落笔习惯于何处深、何处浅都模仿到位,不禁背后一瞬发凉。 这临摹的本领本该算天赋,却被动了歪心,成了害人的帮凶。 施霓看了霍厌一眼,叫他凑近些,而后食指落在一个文字上,说道:“这伪信之人的确本事强,可他却忽略了一处。他必然是看过我书写或是曾经的书信,才有临摹的范本,可是纵然他看过再多,也不能保证伪信时所用的每个字都曾于范本见过,譬如这个字。” 话语顿了顿,施霓示意霍厌去看,继续又说:“若照平常人的习惯,这个字大概都会这么写,可我却因自小握笔姿势并不十分标准,故而总会下意识地把钩画长成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