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母亲不是这样,他也不是……他分明什么没都做,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他。 他被捂得几乎要窒息了,浑浊的视线中看见黑暗里出现了一个人形,好似打开了一道门,门里绽放着耀眼的光,很远,很亮,光芒投射在人形上,他顷刻认出了那个高大伟岸的背影,拼命挣脱开身上的手,跌跌撞撞的狂奔追去。 当那人将要关门离去时,他伸手抓住了衣摆,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爸爸……爸爸……我不要留在法国,带我回家……求你……” 回头的男人,有着更加翠绿的眼眸,立体深邃的英俊面孔总是森严威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一点表情,男人缓缓抬手,向他的头顶伸去,停在半空又放了下来。 “哭能解决问题吗,别像你妈一样,”男人拿开他的手,“贺家不需要懦夫,要想回来,就靠自己,不想被欺负,那就让自己变得不好欺负。” 希望之门“砰”的一声关上,就像把他推入了无尽深渊,快速的坠落中,他双目圆睁,血脉欲裂,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喊。 “爸爸!别扔下我!爸爸——” 贺明渊猛地惊醒,急促的喘息,意识到只是个噩梦后,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双目扫视了一圈陌生的房间,脑中很快浮现出了昨晚糟糕的画面,感觉到喷打在后颈的气息,贺明渊微微侧头,看见了那个禽兽,松软的黑发遮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了高挺的鼻尖和一张微启的双唇,好似睡得很熟。 贺明渊面部抽搐,牙关咯咯作响,克制着怒火,动作缓慢的一点点从萧应棠的怀里挣脱出来,双脚刚点地,就直接摔了下去,腰酸腿软,完全使不上力。 床上的男人仿佛被搅扰的动了动,贺明渊屏住呼吸警惕的看去,好在萧应棠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尝试着努力撑起身子,后庭被牵扯得生疼,皱眉低头看去,狼藉的双腿间一道白色的液体顺着内侧缓缓流了下来,与已那些干透的精液混成了一片,贺明渊胃部翻涌,捂住嘴,他是真的要吐出来了。 强迫自己冷静一阵,也不顾得太多,抓过衣服匆匆套上,就来到桌上那副画前。 在窗外明透的晨光下,贺明渊才算看清了这副画。 那团杂乱的墨迹宛如成了一株繁茂花树,笔势跳荡,墨点连飞,分明没有勾描一笔花的形状,但就能让人感觉是风过花燃,画夜没有月,是倚窗举杯邀明月,画人不似人,两根劲线草草,若缠若绕,搅乱一夜春池水,画水也无波,是落蕊重芳,云芬满目,一波风月心湖漾。 这画既没主题,也没内容,既非抽象,也非写实,贺明渊看不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能够肯定的一点是,整幅画看似潦草,酷似小孩涂鸦,实则构图非常精妙,每一笔都画在要害上,无多无少,恰到好处,就连题词的两句诗也位置讲究,丝毫不显累赘,就算用西方的构图思维来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简单说来,就一个字,美。 看不懂,说不出,但就是美,是入纸一色,出画万彩的美。 虽然贺明渊不屑,觉得这美很是莫名其妙,但管他美丑如何,只要是真迹就行,眼下没功夫欣赏,收起画就准备离去。 都走到房门口了,眼角余光瞟到一物,是一个石质佛像,胖乎乎,笑呵呵的弥勒佛,犹觉那笑脸刺目,似在嘲讽,贺明渊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抓起浑圆坚硬的佛像,转身回到床前。 他曾发过誓,不会放过每一个欺负他的人,何况这次岂止是欺负,而是欺辱。 盯着埋首枕间的脑袋,贺明渊举起佛像就要击下,届时萧应棠又是微微一动,也没有睁眼,露出了一张红肿淤青的脸颊,额头顶着个大包,嘴角一侧还挂了彩,扭曲的面容倍显滑稽,毫无防备的憨态睡姿更像极了一个白痴。 实在无法相信手中的画竟是这种家伙画出来的,贺明渊手停在半空,冷目皱眉,虽然很想用力打下去,但暗付片刻,还是放下了佛像。 贺明渊绝不是绕了他,而是不想图一时之快,坏了正事。 “这么急着走,也不多睡会儿。” 听见背后的声音,贺明渊心中一窒,停下了脚步。 萧应棠懒洋洋的从床上坐起来,裸着上身,伸了个懒腰,抬手摸上脸颊,疼得嘶气:“哥哥下手也太重了,脸都被你打歪掉了。” 贺明渊也没回头,冷声:“你下手也不轻。” “噗,还疼?要我帮你揉揉么?” 昨晚两人在床上打了一架,是真打,萧应棠释放过后还仙去飘飘,贺明渊反身就是一顿乱揍,萧应棠也不还手,仍他打痛快了,扬起丑鼻子丑脸,荡出丑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用衣带绑了贺明渊的双手,压制身下,也开始打,啪啪几掌落在玉臀上,臀瓣颠颤,绯色盎然。 拿起那个佛像,萧应棠一抛一接,笑得就像弥勒佛:“刚才怎么不动手,舍不得了?” 贺明渊齿紧,唯恐自己会忍不住废了这个人,再不想与他多说,起步继续走。 “那幅画你拿走了也没用,”萧应棠看着他的背影,“上面没有我的章,你卖不出去,搞不好还又被说成贩卖假画。” 章?贺明渊不懂国画的规矩,但印象中的确国画上都有章印,不禁想起昨天萧应棠写那副字时有用,灵光一现,抽身便向书房快步走去。 下楼就与齐嫂碰个正着,妇人端着茶水正要上楼,看见他也怔了怔,视线由上至下,最后落在他颈部乌紫的吻痕上. “贺总是先用茶,还是先用药?” 弦外之音分明是在羞辱他,贺明渊犀利投去一瞥,居高临下端起茶杯,甩手重掷砸地。 碎瓷乍飞,一地狼藉,齐嫂不惊不慌,从容目送:“贺总脚下小心,别再摔伤了。” 贺明渊气得头昏脑胀,一脚踹开书房的门,来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整个人顿时不好了,眼前整整一抽屉全是章,大大小小,有玉有石,形态各异,拿起一个看底部的字,印章的字都是镜像反转刻成的,本就不好辨识,加之萧应棠的刀法险奇,飞龙舞鹤的,更是认不出上面的字来。 “干嘛发这么大脾气,齐嫂又没招惹你。” 萧应棠慢悠悠的走进来,披了一身宽松黑亮的锦缎衣裤,上衣也不系扣,敞开的胸膛满是抓痕,十分刺眼,来到他身旁,递上茶:“碧螺春,喝点,降降火。” 贺明渊瞪他一眼,没接,僵着脸继续翻找,萧应棠也不住阻拦,等他一个个的看,视线停留在贺明渊俊美的侧颜上,端起茶杯浅抿一口,品茶,品香,品美人。 看了几十个,也没有一个认得出,贺明渊的脸更黑了,瞟了瞟身旁人,飞快一句:“用哪个。” 萧应棠忍住笑,佯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