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吃力,开迈巴赫去上州也实在是太扎眼了。唐一臣犹豫半天,最后在有限的选择里挑中了一辆吉普。 在等待办手续的时候,唐一臣看到了不远处的货币兑换处,他找出身上仅剩的英镑,换回一堆零零碎碎的现金,钱包都被塞得鼓了起来。 唐一臣心里总有种微妙的不安,仿佛这真的是一场逃亡,走出机场就不要再刷卡了,无论成功与否,唐一臣都不愿让自己的踪迹以任何形式被记录下来。他不想在很久之后收到信用卡账单,只因为上面标注的,异乡的加油站或是麦当劳而又一次想起这一切。 不,唐一臣甚至不想要“很久之后”,他只想要现在,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和祁尧的现在。 祁尧让司机先回家了,唐一臣拿到车钥匙,远远冲他招手,祁尧再走过来时,手里多了两顶难看的毛线帽,是他刚刚让司机去附近加油站的便利店里买的。 “现在外面接近零下20度,车里一定很冷,我们的外套也不行,等一会儿开出去找个商场买两件厚衣服穿。”祁尧一边说,一边给唐一臣戴好帽子。他当然也嫌弃那帽子丑,自己戴上后忍不住揪住唐一臣帽子的边沿使劲往下拽,直到把唐一臣的眼镜框都碰歪了,才又不死心地问了句,“一定要去吗?一定要今天去吗?” 唐一臣假装听不见,对着手机屏幕装模作样地整理帽子,自言自语道:“挺好看的,一点也不丑。”然后牵起祁尧的手往外面走。 走出旋转门的那一秒,冷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呼啸而来,直直灌进唐一臣的领口。他有十多年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冬天了,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暴风雪的气势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甚至忘了感觉到冷。 祁尧赶紧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给他裹上。 他们里面都只穿了衬衣,外面套着轻薄柔软的羊绒大衣,平时应付从车上到室内的几步路够用,稍微站久几分钟就要被冻透了。租来的车停在停车楼露天的顶层,收据上写着是辆黑色的车,可放眼望去,所有的车上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就算真能找到,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挖出来。 然而唐一臣完全没觉得麻烦,他弯着腰,一辆接一辆的检查车牌,最终停在自己租的吉普前,探过身子,用外套袖子把挡风玻璃上的积雪擦掉一些,又特意绕到副驾上擦干净车门把手和后视镜的雪,然后才开开心心地坐进了驾驶室。 车里果然比外面还要冷,方向盘摸起来像块冰坨,空调吹出的也全是冷风。唐一臣忙了半天,外套和衬衣袖子都湿透了,湿溻溻地贴在身上又重又不舒服。他伸手试了试空调温度,刚感觉到热风就想脱外套,祁尧赶紧拦住他,板起脸来训道:“疯了吗!穿着!” 好凶,唐一臣忍不住撇嘴,怕被祁尧看到,又赶紧换了副讨好的表情,小声说:“穿着穿着,祁律别生气啊,你看,现在雪已经停了,那边好像要出太阳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下不远处骤然亮起的天空,祁尧懒得理他,只低头在手机上搜着什么,然后打开导航,没好气地说:“超市开了,先去买衣服。” 这车虽然减震很差,坐起来非常不舒服,但底盘高,视野又好,唐一臣拐上高速公路后,可以清楚看见道路两边被大雪覆盖的山林,确实是很美的景色。 来都来了,又何必要发脾气呢。祁尧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拧开车上的电台,听到唐一臣试探性地问:“不听新闻行不行?” 小心翼翼的,明显是怕他还在生气。祁尧随手停在一个放音乐的台,扬起下巴指指方向盘,问:“好开吗?” 这是休战了,唐一臣赶紧把话题拽回来,“比我想得好一点,就是方向盘太重了。” 祁尧眼睛眯起一点,像是在思考,过了几秒他才笑着说:“上次开这车好像还是读本科的时候。” 他从前不常提起自己的大学生活,唐一臣也只知道他在哪所学校念书而已,现在祁尧突然主动说起,唐一臣自然觉得好奇。 虽然很早就考了驾照,但祁尧也很少有机会开车,他是到了纽黑文之后才知道,原来在他生活的国家,开车是件必须的事。 只从物质角度来说,祁尧完全是象牙塔里的少爷。他对钱没有任何概念,既没有缺过,也没有拥有过,最早是跟在身边的人结账,后来是副卡,再后来是自己的信用卡,钱包里就那两百块现金,放了多少年都没花出去过。 但他心里也是隐约明白的,已经十八岁了,总不能动不动就跟家里要钱,Karl和Tillie读大学的时候好像都不怎么和母亲联系,所以哪怕生活不方便,应该都是能克服的。 直到开学一个多月后,具体为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只是实在需要出门,不得已才开口跟室友借了车,还主动提出可以帮他写两周的微积分作业——祁尧只能想到这个作为回报。 那辆车看起来比祁尧年纪还大,他一路都开得胆战心惊,好不容易停回学校,下车后却突然发现保险杠有一块凹陷。祁尧实在是太紧张了,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撞的,可是弄坏了室友的车他肯定要赔偿,会需要多少钱呢?他应该刷信用卡吗?如果不想让母亲知道,他是不是该去找Karl借钱,哪怕会被Karl追着嘲笑好久,应该也比被母亲批评好一点吧。 他沮丧地回到宿舍,诚恳地跟室友解释了半天,还把人拽到车跟前给他指了指,室友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根本不是你撞的,我拿到车就有了。 “我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会有人买一辆被撞过的车?然后又想问,他为什么一直不去修呢?”祁尧笑得很无奈,“后来我才打听到,这是他姐姐高中时候买的二手车,他姐在外州读大学,车就留给他开了,从高中一直开到大学。我们有次路过卖二手车的地方,他让人估价,车贩子说最多给他200。” “虽然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可我一直记得,那个时候就连我爸给我的信用卡副卡,单日限额都有5000呢。” 那个学期结束后,祁尧终于开口向母亲要一辆车,母亲震惊地问,你不是在你父亲的学校念书吗,他没有帮你处理这些?没带你出去吃饭买东西?那你这个学期是怎么过的?你难道就一直住在宿舍里吃食堂? 祁尧险些被问懵了,犹豫了下才小声解释,说爸爸去索邦做访问学者了,这两年一直住在巴黎,要明年圣诞节才能回来的。 后面还有半句他没说,其实这件事早在开学前自己就跟母亲提过。 “之后就再没开过室友的车。”祁尧结束了这段回忆,“我们家是只能开德系车的,你懂,所以我有了人生中第一辆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