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方向盘上,用力过猛的手指一直在发抖,嘴唇紧抿着,显然也是因为看不清路而开得更加小心,但仪表盘上显示他只开到了20迈。 “Ethan,”祁尧的嗓子还有些哑,可他的声音低沉又严肃,“别再往前了。” 唐一臣没有说话,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像是没听见似的,只专心保持着20迈的速度,顶风冒雪地继续往前走。 “唐一臣。”祁尧不敢太大声地说话,更不敢去碰他,只是声音抬高了一点点,一字一顿地说:“别再走了,太危险了。” 方向盘上的手指似乎捏得更紧了,带着整个方向盘都有些抖,车身紧跟着晃动起来。祁尧拿出手机,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在哪里,可右上角明晃晃地显示着“无服务”,他终于忍不住,最后一次叫了唐一臣的名字,换了英语冲他喊道“STOP!” 车内的空气凝滞了几秒,祁尧最终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唐一臣平静地开口:“马上可以下高速了,前面应该会有motel。” 半个小时后,唐一臣把车开进了一个还亮着招牌的汽车旅馆里。一路上所有的路牌不是被风吹倒就是被雪糊住,一直到停下车,祁尧都不知道自己人到底在哪儿。 汽车旅馆不大,但是楼前面的停车场上一辆车都没有,看上去比恐怖片还要瘆人。 但再可怕都不会比刚才更糟糕了,如果唐一臣继续开下去,万一车抛锚了,或出现点别的问题,没有信号,没有食物,冻死在车里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祁尧很生气,如果说这段旅程的前半部分他还有些享受,那刚才从梦中惊醒的瞬间,他是真真切切地后悔了。可唐一臣看起来好像一直都很平静,毫无波动似的,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仿佛完全不知道害怕,也没感觉到祁尧的愤怒,就只是单纯地听了他的话,停下了而已。 直到他们把车停好,祁尧恨恨地摔上车门,准备走进那间旅馆,唐一臣还一直坐在车里。 他们最终也没能开到边境,如果唐一臣没算错,这里距离边境上的最后一个城市还有不到80公里,而旅程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当然知道祁尧生气了,他也很清楚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事实上,祁尧刚睡着不久,雪就下大了,唐一臣中间一度想要叫醒他,可最终还是又保持这样的姿势开了近四个小时。 其实早在出发前他已经计算过路程,周一一早祁尧还要上班,他必须回家洗澡换衣服,最晚七点,他们一定要回到纽约。这段路程不过500多公里,如果天气不这么差,足够他们到边境转一圈再回来,中间找个地方停一天都没问题,只是没想到十多个小时过去,他们竟然连单程的路都没能走完。 如果祁尧现在问他到底想干嘛,唐一臣也一样无法回答。 也许他是想逃走,绑着祁尧一起逃走,逃到再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逃到那些责任、那些束缚、那段把他压得喘不过气的人生都追不上的地方。又或者这是一场私奔。 不,私奔太浪漫了,这明明只是他单方面的自私的冒险,祁尧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和他一起发疯,是唐一臣自己疯了。 他们一路上聊得那么开心,唐一臣很多次扭头看向祁尧的侧脸,那张英俊得几乎失真的脸,和那双深邃好看的墨绿色眼睛。他们本可以做最亲密的朋友,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他们都有说不完的话,可唐一臣偏偏爱上了这个人。 唐一臣和祁尧其实很像,他们这种出身的人,从小到大记在心里的都是不能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开玩笑。只要人活着就是一辈子的天之骄子,可一旦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条准则下,有些人可能还更有冒险精神一点,偶尔会尝试极限运动,感受下肾上腺素飙升的滋味,但在他们之中,那个人是祁尧,不是唐一臣。 在今天以前,唐一臣从未冒险过。 他还愣愣地坐在车里,外面狂风肆虐,车里倒是安静,唐一臣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太清醒还是太混乱。他一边觉得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一边又清楚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想和祁尧待在一起而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完全占有这个人,仅此而已。 可惜他只想到了最笨的办法,挑了这样一条最烂的路。 车早早熄了火,祁尧已经走到门口,却发现唐一臣根本就没下来。大雪很快就在车窗上积了厚厚一层,祁尧转身看过去,不知为何,总觉得一阵阵的心慌,好像唐一臣整个人都消失在了这场风雪中。 只走出几步祁尧就冷静下来了,他没什么好后悔的,更没资格冲唐一臣发脾气,这是他们两个一起做出的选择,祁尧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凭什么让唐一臣来替他承担责任。 想到这儿,他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车旁边走,唐一臣也在这时候平复了心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除了接受现实也别无他法。他打开车门,却忽略了过去几个小时里自己绷地实在太紧,全身的肌肉都不停使唤了,刚要起身,整个人就从车门边摔了下去。 还好积雪太厚,应该摔不疼,唐一臣在摔倒的瞬间还试着安慰自己。可他并没有跌落在雪地里,接住他的是一个坚实的怀抱。唐一臣眼睛上起了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他连眼镜都没来得及摘,祁尧已然架着人半拖半抱地往旅馆走去。 天太冷了,多在外面站一秒钟都是受罪,两个人在此刻默契地选择了闭嘴,天大的事也得等进屋再说。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看起来足有三百斤重的中年男人,鼾声比外面呼啸的风声还响。唐一臣靠在门口,刚要活动下僵硬的腿,祁尧已经走过去掏出一张信用卡丢在了柜台上。那人看都没看,嘟囔了句:“不收VISA。” 祁尧又找出另一张卡,那人揉揉眼睛,看了眼纯黑的卡面,没好气地说:“这家也不行。” 这样破的汽车旅馆,哪怕是在电视上他们都从来没见过,祁尧已经有些烦了,找出第三张卡的时候又听他说:“只能用借记卡。” 眼看祁尧彻底没了耐心,唐一臣赶紧跑过去抢先道,“我有现金。” 他从钱包里找出几张20刀递过去,只说要一间暖和的房间,那人收了钱,回身拿了串钥匙丢给他,又趴下继续睡了。 唐一臣牵起祁尧的手上了二楼,门还没关好,人已经被祁尧推到墙边吻住。 不像早前那个温柔的晚安吻,祁尧憋着一肚子火,他横冲直撞地撬开唐一臣的牙关,一上来就咬破了唐一臣的舌尖。唐一臣也不躲,一边调整呼吸配合他的动作,一边帮两个人把碍事的厚外套脱掉。直到唐一臣的脑袋不小心撞到屋里的开关,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