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喜欢之外,祁尧甚至知道自己是爱着唐一臣的。为了这个人,他可以一直留在这座曾经陌生的城市,放弃自己习惯的舒适生活,也可以真的不再做律师,开启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可热情是多虚无的东西,他亲眼见证着母亲和她一次又一次的热情从开始到结束。祁尧也会是这样的人吗?因为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所以只会和他们一样,甚至更糟糕吧? 唐一臣在九点多的时候匆忙赶到,他走进包间才意识到,自己今晚见到的人竟然是祁尧的父亲。 祁尧也没有别的意思,祁教授在父亲这个身份之余,还是国际法领域最优秀的学者,更是一位风趣睿智的长辈。就当是来见个朋友,他们一定很聊得来,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唐一臣也能随时找他。 好在唐一臣很快明白他的用意,三个人闲聊着各自专业领域的新闻,时间竟然很快就过去了,唐一臣和祁尧的父亲莫名还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祁教授明天一早的飞机,告别的话已经说完,正当祁尧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父亲突然说:“你母亲前段时间来找过我。” 在祁尧反应过来之前,唐一臣先礼貌地站起来,礼貌地说,“我回避一下吧。” “不用。”祁尧突然抓住他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摇摇头道,“没关系。” 祁教授笑起来,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她要改遗嘱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不过那都是她的钱,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她只是在逼你们签完字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不安,还想听到别人支持和肯定她,最后莫名其妙来纽黑文见了我一面。” “Theo,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就是不适合做父母的,我是这样,你母亲更是。你不需要恨他们,当然也不用爱他们,就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们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家庭,但可以选择要然后谁做自己的家人——互相关心,彼此支持,相互尊重,最终能有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可以了。” 也许不是错觉,唐一臣总觉得祁教授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意有所指。他的手还被祁尧牵着,面前的人长着和祁尧几乎一模一样的下巴和鼻子,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更书生气,笑起来很温和,一点都不凶。 祁尧老了以后可能也会变成这样吧,那自己呢?难道也会变得更像爷爷吗? 一周后,唐赐手下的一家公司被查处补缴了一笔不算小的税款,但事情竟然就此了结,后续也没有任何针对唐赐的调查或者处罚。唐一臣没有跟他见面,只是闪送给他一个U盘,让他自己检查好里面的东西,对着这些证据擦干净屁股。 他从来没有真的生过唐赐的气,更谈不上突然原谅他。只是因为那天见到祁教授后,唐一臣一直想,血脉相连的亲人们,如果有些东西,例如长相、性格是无法选择的,那总有些别的是可以被自己握在手里的。 比如不要真的像唐家其它人一样不择手段,不要真的只把别人当作工具。 紧接着,唐一臣就因为那个金融峰会开始了忙碌。 整整两周,他停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吃住都在酒店,事无巨细地全程跟下来,自然忙得连跟祁尧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峰会的闭幕式安排在周三的早上,唐一臣早就打过招呼,说自己有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没办法出席,其实只是想躲懒回家睡一天,他这阵子忙得没日没夜,实在是缺觉。 当然,唐一臣也想见祁尧了。他们约定好时间,正好早上可以先去吃个饭,然后唐一臣安心地回家补觉。 然而周二夜里就下起了大雨,直到周三早上还没停。正是早高峰的时间,祁尧堵在去酒店的路上,还剩大概一公里的时候,车突然熄了火,大概是电瓶出现问题,怎么都打不着。 距离他和唐一臣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祁尧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也没几步路,别让唐一臣再等他,于是车往路边一扔,冒着大雨就跑向了唐一臣在的酒店。 唐一臣给他打电话他一直没接,眼看着再不走就要露馅,他只好自己开了车出来,又给祁尧发微信让他直接去餐厅,结果刚出停车场,就抓住了那个在大雨里浑身湿透的人。 难得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唐一臣有点想笑,又忍不住数落道,“你干嘛跑过来啊,给我打个电话不行吗?我过去接你就是了。” “忘记了。”祁尧接过他的手帕擦脸,笑着说,“怕你等太久,想着就两步路了,没想到雨这么大。” “送你回家吧,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祁尧报上自己的地址,唐一臣挑眉,扭过头看他,似笑非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做邻居呢。” “想过,”祁尧也不掩饰,答得很直接,“又怕你不愿见我,所以就算了。” 祁尧家离得不远,路上,两人闲聊了些有的没的,很快车停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祁尧主动说:“上来坐会儿吧,等雨停了再走。” “祁律现在这么喜欢带人回家吗?”唐一臣还记得当初在伦敦被祁尧嘲讽的话,学着他的语气,在三年后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祁尧无奈地瞪他一眼,伸手去捏唐一臣的鼻子,唐一臣皱着眉头推他,一脸无辜地说:“干嘛?还不许人说了?” 那些事情仿佛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恍惚,恍惚之后又有点莫名的亲切 唐一臣跟他一起上了楼,推门进去,却被祁尧的家震惊到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只铺了地毯,没有沙发,也没有茶几,靠墙的那面地上摆了个电视,客厅中间有两台电脑和几摞资料,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去过祁尧在纽约的家,但一定不是像现在这样简单又空旷。 如果那场追逐还没有结束,那祁尧就要一直像这样住下去吗?唐一臣光脚站在客厅的地毯上,突然回头看向门口的祁尧,神色复杂地说:“祁尧,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谁都没变,你想要的我依然给不了。” 不能出柜,不能公开确认关系,甚至不能在外面和他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他依然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选择,依然会介意自己有可能被抛弃。 祁尧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暖黄色的光洒满整间屋子,窗外黑压压的乌云和倾盆暴雨像是完全影响不到他们,祁尧眯起眼睛看向唐一臣,只说了两个字:“是吗?” 唐一臣没想明白他这句话针对的是哪一部分,可那人身上还湿着,唐一臣也没再问,先赶了他去洗澡。 祁尧把湿透的外套扔在玄关,人都走进浴室了又探出头来提醒道:“你等我出来,别乱跑。” 然而当他出来时,唐一臣却已经在祁尧客厅的地毯上睡着了。他连眼镜都忘了摘,就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