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不论是以抢劫还是猥亵的名义告官,根据现有的《大齐律》,没有实施成功就不能以此定案,最多把这几个人关个两三天。对付这类人如果不能以绝后患,就不能贸然行事。 闻瑎眼中闪过几丝狠厉,她刚才那几脚可不轻,这几个地痞流氓就算以后有贼心也再没这个能力了。 少年知道了答案之后,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又踢了三人几脚,她似乎听到了骨头咔嚓的声音。 “行啦,既然不报官就让他们再受点罪吧。”少年一脸平淡,神色还带着点天真,跟他刚才往死里下狠手的动作完全不相符。 闻瑎嘴抽了抽,心里倒是一阵痛快:“麻烦你了,非常感谢。” “喂喂,你手臂上流的血也太多了吧,都把衣服浸透了,你刚才没感觉吗?” 他的脸突然凑近,闻瑎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是深绿色的,像翡翠一样。 说话的工夫,只听“嘶啦”一声,少年把自己的衣服撕掉下来几条,认真又专注手法娴熟地给闻瑎包扎。 “行啦,不报官的话就赶快去医馆找个郎中上点药吧。这大热天的,伤口最容易发脓了。你知道去附近的医馆路吗?” 闻瑎有些尴尬地抿了一下嘴,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还能走吗?算了,好人做到底,我背着你过去。” “等等我能——” 话音刚落,人已经被少年拽到背上了。 “对了,倒霉蛋,我叫殷君馥,你叫什么名字。听你口音不是京城人吧?” 闻瑎听到这个称呼眼角抽了抽:“我叫闻瑎,是进京赶考的考生。” 殷君馥:“那你还真是个倒霉蛋。居然正好赶上皇帝老儿去世,又得等一年。” 她不想回答,因为这人说得挺对。 “对了,我今年十五,你多大了?比我矮一点,应该比我小吧,快喊我哥。”殷君馥的声音带上了显而易见的雀跃。 哦,对不起,你要失望了。“我十八了。” 最近的医馆离这里有两三里。 殷君馥健步如飞,很快走到了。 老郎中称赞了一下殷君馥的包扎手法,给闻瑎上了药,嘱咐她这纱布三天一换。 闻瑎点点头。 殷君馥坐在医馆前的台阶上,阳光下的发丝显现出浅棕色。 “走吧。” 殷君馥又把她背起来:“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我把你送回家。” 大侠都是这样,一定会把救助的人完美护送到家,殷君馥心里想。 闻瑎有些无奈地戳了戳他的后背:“殷君馥,我伤的是手臂,不是腿,你不用背我的。刚才让你背一路已经有些过意不去了。” 殷君馥有些不太愿意地把她放下来,侧过身问她:“你家在哪?” 闻瑎:“北区。” 殷君馥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我家离那里也不远,正好顺路。不过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闻瑎解释这是因为被扒手偷走荷包,所以一路追了过来结果迷路了。 她又听到少年小声地说了一句:“果然是倒霉蛋。” 闻瑎已经无力反驳了。 等到走到北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你先别走,我请你吃饭。你帮了我这么多,只说一声感谢也太——” 殷君馥:“嘿,那可不用了。你这一路也说了太多次谢谢了吧。我要再不回去,我母亲可该把我屁股打开花了,等以后再见了再说吧。走啦,记得换药。” 虽然少年说他是住在北区附近,不过一连几月闻瑎都没有再见到这个乐于助人的少年。 左臂上的伤口不是特别深,一个月之后只留下一道很浅的疤。 闻瑎因为这次经历,买了几把匕首,放在院子的各个角落,不论是睡觉还是出门绝不开身边。 夏日将尽,空气里的热气已经快要散去。 把刚写好的字的宣纸放好,再压上一块镇尺,闻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把历年考卷做了两三遍了,最近又开始仔细研究军事战略了,卢屹规的那本书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又去书店寻了基本其他类型的杂书,无聊的时候就会翻阅。 还偶然淘到了一本《徐霞客游记》,其中的每一篇她都倒背如流了。 现在她非常期待来年的会试,甚至是些迫不及待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闻瑎拿着月饼啃了一口,叹了口气,为什么有这么多节日都是需要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呢,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之下,不更显得独在异乡、独身一人的人更思念家乡,徒增悲伤之情啊。 第二天下午,门被敲得作响。 刚打开门,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宋端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环住腰的手愈发用力,鼻息扫到脖子上,她忍不住颤了颤。 闻瑎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师兄,松开。” 宋端嘴角一翘。 “小师弟,我回来啦!有没有想师兄呀。” “想了。” 宋端假装伤心:“果然还是不亲吗?居然不想师兄——咦?” 他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真心的浅笑,原来想我了啊。 “我给你带了一包丁记桂花酥,可让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 宋端不顾闻瑎的挣扎和反对,搂着她的肩膀走进屋内,“本来想着中秋之前赶回来的,谁知道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他叹了口气:“小师弟你和师兄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本想着中秋咱们正好聚一聚,没想到还是没赶上。不知道你昨天有没有想家想到哭鼻子,真遗憾没看见。” 没有哭,不需要陪,谢谢。 宋端不用人招待,拿起桌上杯子一饮而尽。 闻瑎伸手想要阻止:“那是我喝——” “什么?”宋端舔了舔唇边溢出的水滴,丹凤眼无辜地眨了眨。 闻瑎:“没什么,你还渴吗,我再给你倒点。” 虽然这人有时候喜欢调侃她,但是从没有越过底线,而且她早就把宋端当成兄长一样的存在了,只要他不犯浑。 宋端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听起来十分痛苦。 闻瑎:“生病了吗?”又给他手里拿着的杯子添满热水。 “没什么,赶路太急染了风寒,如今已经好得快差不多了。” 闻瑎看着他嘴唇有些发白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师兄,你还是注意一下身体吧,别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嗯、嗯,好。”宋端双手捧着杯子吹了吹,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宋端今天似乎就是来看看她,在这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告辞离开了。 “师兄,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 闻瑎关上院落的大门。 虽然刚才宋端什么也没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