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 闻瑎把纸展开,上面就只有一句话:徐令孺那厮昨日又纠缠你了? 还真是不客气,闻瑎暗忖道。 叔思和徐令孺没什么矛盾,两人同年一甲,年岁相差又不太大,但奈何两人都一起任职半月之久,却还是彼此不对付,瞧不上眼。 闻瑎偷偷瞧了一眼身旁案牍上正在写字的徐令孺,把一本较厚的书册放到那张小纸条的左侧掩盖,偷偷地拿起毛笔蘸了点墨。 她在上面写道:算不得纠缠。我已答应此人的邀约,今日打算问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想法? 随后,闻瑎想了下,又添上一句:你写纸上不是浪费,直接问我不是更方便。俞叔思,你可真幼稚。 等待纸张干透,闻瑎将纸折成小块篡在手里在,起身往门外走,途中自然经过俞修樾的案牍前,小纸条顺着袖子顺势滑到他的桌面上。 另一侧的徐令孺拿笔的一顿,墨迹浸染,他眉峰稍起,将这废纸拿起来扔掉。 闻瑎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有徐、俞二人了。 俞修樾打开纸条的动作肆意,像是专门想让某人发现一般,全然不见闻瑎面前的憨厚之态,扯了一下嘴角。 不过看到纸条上最下方的那话,俞修樾眼角眉梢都挑动了下。心里暗笑,小瑎你不也是这般幼稚,不然怎么还会给自己回信。 只是,他挺烦徐令孺这人,合不来。 他对着徐令孺嗤笑一下,带着毫不掩饰地嘲弄:“徐兄,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上好的狼毫在洁净的宣纸之上重重地落下,墨团在这纸上越发醒目难堪,又得换纸了。 眼神冰冷,徐令孺眸中闪过一丝冷笑,连头都没扭:“俞兄,何不以溺自照面。” 他平静地又换了一张宣纸,终于看向俞修樾。 “况我与闻瑎之间,又干卿底事。”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空中似有金铁之声响起,仿佛刀剑相击。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凌昌县郊,卢屹规拄着拐杖走到厨屋,给自己盛上了一碗面,虽然清汤寡水,但味道也算不上差。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 大地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震动之声,这震动陡然停止了。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可惜,可惜,这日子平静不了多久了。 “陆大人,下官奉陛下之命接您回京。” 卢屹规咳嗽了两三声,拿起酒壶小酌一口,末了,才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起身来到了大门处。 “老夫姓卢,不是陆。” 酉时夕下,京城中官府多已散衙。 翰林院衙署正门外的街边,一辆褐色的马车正停在树下。 起初看着毫不起眼,走近才知道,窗牖上雕刻着雅致的花纹,车身围着的布幔也皆是丝绸,还能闻到沁人的冷香。 徐令孺将窗幔拉开,朝闻瑎扬眉而笑,眼底却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疏离之意。 “闻兄,请。” 作者有话说: 小俞和小徐的对话翻译: 小俞:你看这黄鼠还有皮,人怎么会不要脸皮?人不要脸皮,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徐: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第30章 马车内的空间并不像外面看着那样狭小。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茶几。但在这密闭空间的马车内,两个单坐着却默不出声的人,即便能听见马车外当街的叫卖之声、路人的交谈杂音,空气中依旧免不了尴尬。 闻瑎耐着性子,等待马车到达目的地。甚至还分神暗忖,徐令孺这般表现和他一直以来在外对人待物的表现可实在是不相符。 莫非他是厌恶自己不想与之交谈,亦或是这就是他的真实性格。她本以为这无言的沉默要一直持续到马车到达目的地。 直到太阳西斜,彻底落下,马车内的光线阴暗下来。 徐令孺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但却莫名的清澈:“闻兄,你可知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 徐令孺伸出一只手撩起帘子,窗外也几近黑透,他不知怎么闷哼一声,随即又将帘子放下来。 他过了半晌才有些嘲讽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闻兄信任了,连问都不问就跟着我来了。” 闻瑎没理他。这倒不是闻瑎信任徐令孺,而是她清楚此人不会做出杀人越货之事。 徐令孺看向闻瑎,神色晦暗不明,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他闭上眼睛,无言地发出一声叹息。 又安静了。 马车轱辘碾压着大街,车夫的技术很好,闻瑎没有感到任何颠簸之感。 但这路程实在有些太长,半个时辰后,隐隐约约,闻瑎似乎听到了水声,湿意加重,甚至连周身的冷意也加深了。 吁的一声,马车终于停下了。 徐令孺先行跳下马车,站在湖边眺望,视线捕捉到那湖中小船之上。 闻瑎随之来到湖畔。 这里一片幽静。 月色湖光,湖中心有一艘亮着灯的小船正朝岸边缓缓驶来。 徐令孺望着闻瑎,面如冠玉,唇似涂朱,顾盼之间自有一种风流韵致。他收回了视线,身体微弯伸手示意:“闻兄,上船吧。” 船不大,却处处透露着典雅,桌上放着几碟菜,一壶酒,两盏杯。 银白色的月光映在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绿萝纱帐,油灯点亮了整个船屋。 两人上船之后,这船夫将这船驶至湖中央,便兀自跳船离开。闻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这噗通的水声吓了一跳。 此时,这小船之上,只剩下闻、徐二人。 徐令孺望着她被惊到的神情,神色中终于流露出了些许的快意,“这里只剩你我二人,闻兄,我也就不再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吧。” 他把闻瑎面前的酒杯倒满,又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此刻,徐令孺的眉眼间满是平静,口吻中说不出什么友善与否,但却让闻瑎下意识地皱起眉来。显然他已经觉得闻瑎是瓮中之鳖,如何都跑不掉了。 闻瑎面前的酒杯满盈着清酒,随着船身的摇摆晃动着,却始终没有溢出酒杯。她把视线从酒杯移到面前的徐令孺身上,眼皮垂了一下。 徐令孺把杯中之酒一饮而下:“闻兄,陆大人可是要回京了。你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以后自然不同于以往了。” 闻瑎面无表情:“徐兄言重了,且老师不打算回京,你不必试探我。” 徐令孺突然发疯似的大笑,语气冷酷但是表情却带着挣扎:“不回京,怎么可能,人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凌昌县。 卢屹规的拐杖驻了驻地,站在那因为岁月沉淀已经泛黄发黑的木门前,缓缓扬起了手臂。 吧嗒,一声清脆的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