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还是更愿意小言多交点同龄的朋友,也好有个照应。 这边裴玄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呢,我虽说不是个好人,但……但人也不算太坏。况且我有钱,长得也好看,还年轻……” 他在说什么啊? 这些话,怎的,怎的像是在向媒婆交代自己似的? 他恐怕是鬼迷心窍了。 江言可是个男子啊,他怎么如此糊里糊涂地说些糊涂话。 “总之,”裴玄安硬生生扯回话题,“那沈临微绝非好人!” 他眼看四下无人注意,对着江言压低了声音,细细道来他所知道的秘辛。 “你定然不知,沈临微曾经是宫中的太监。在宫中的时候便是蛇蝎心肠,手段毒辣的可怕。一开始是萧贵妃的入幕之宾,后来却又手刃了她,据说是亲自将她凌迟至死。看着人哀嚎,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只要是挡了沈临微路的,几乎都难逃一个死字。先太子你应该听说过吧,这样得众人拥护的人,也曾施恩于沈临微的,沈临微却向先帝进谗言,害死了先太子。” 江言确实不知。 他先前在这世界的死,竟也有沈临微的手笔吗? 可是他未曾有丝毫察觉。 “后来京城变故,他用极残忍的手段杀光了所有保皇党,那一年京城的血腥味都不曾散过。若不是先帝自尽的快,恐怕是得遭受难以言说的酷刑了。” 裴玄安越说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一锤定音。 “总之,你切莫与他有什么多余的交流了,这种人,躲得越远越好!” 江言随意地点头应和两声。 沈、临、微。 裴玄安口中的沈临微,竟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他究竟是何许人? —— 可惜江言才答应的要与沈临微保持距离,还是没能顺利完成。 散了宴席之后,江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按照礼制,他的营帐与江映最近,在平原最左侧的小角落。 这里一般是不会有人踏足的。 但现在那帐中明显坐了一个人,身形萧瑟,灯盏昏昏闪动,似乎已经在原地等了许久。 江言顿住脚步,在原地看了那背影许久。认出来人,才放松了绷紧的指尖。 “沈大人,不知有何事……” 沈临微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 他本生得阴柔,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眸中散落着烛火的光芒。不愧是能在宫中如鱼得水的容貌。 只是沈临微平日里的杀名叫人不敢多看他一眼,沈临微也向来最是厌恶有人夸他容貌出众。 曾有人不知死活地想要拍马屁,以神仙之貌相赞,被沈临微一剑杀了。 只是江言不清楚这等秘辛,于是也不知死活赞叹一声:“灯下看美人,沈大人实在好看。” 沈临微顿时僵住。 房间里太黑,江言看不清楚沈临微的表情。担心地想着他这般口无遮拦,虽说胸无城府的纨绔公子是做到了,恐怕活不过今晚。 半晌,才听见沈临微的声音。 “殿下,臣必拥护您重归帝位。” 面对殿下,他总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即使殿下夸他的容貌,他心中欢喜得不行,却也不知该如何回殿下的话。 他总是这样无趣。 江言的脚步猛地踉跄一下。 第54章 古代世界13 沈临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言。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再见的喜悦,他本就与殿下没多亲近。 沈临微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他始终如一的忠诚。 这是他能表达出的,最诚挚的真心。 可惜这种明明白白的真心江言并不适用,他扯起勉强的笑容,“沈大人……” 沈临微心下一沉。 “沈大人必是将草民认作了先太子。草民能长得几分相似先太子已是大幸,断不敢冒充先太子。” 沈临微的动作一瞬间僵住。 心脏像针扎般密密麻麻地疼,几乎难以忍受。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他怎么能没发现? 殿下不愿意承认,是在怪他吗? 刚刚因为江言赞他容貌的欣喜顷刻间荡然无存,徒余慌乱。 “臣,臣……” 众人眼中阎王般的沈临微,此刻竟有些结巴,一句话半天没有说出来。 江言看他说不出话,反倒有底气了些。又道:“先太子已经故去十年,也断然不可能是草民如今年岁。沈大人实在是胡言了。” 沈临微嘴唇颤抖了几下。 他何尝不知这些蹊跷,只是他刻意忽视而已。 怪力乱神也好,巫术秘闻也罢,他懒得去管。 江言:“况且据草民所知,沈大人似乎也参与了先太子被赐死之事吧,如今却来表忠心……” 那句“自欺欺人”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沈临微猛然站起的动作逼停。 江言突然提起这事,一是要表现他草包公子胸无城府的形象,另一则是,他确实怀疑此事。 当年沈临微被调走边城,他死在狱中,究竟有几分是沈临微的手笔? 沈临微的眼眶一瞬间猩红,他想说,臣从未背叛。 可是这十年来数不清的悔恨几乎填满了他的心脏,让他自己都觉得,殿下的死,有他的错。 是他没能识破老皇帝的狠心,也没能看出宫中的风雨将至,更是在殿下遇险之时身处万里之外。 在连着跑死了几匹马,回来后只见到了李承夷偷偷为殿下立起的墓碑时,沈临微是真的觉得,他就是罪魁祸首。 是他来的太迟。 这就是他的错。 江言本在等沈临微的解释,他私心里并不觉得沈临微会背叛自己。 这个人是他从烂草堆里捡起来的,是自己亲眼看着他从狼狈不堪到位及人臣。 可是沈临微只是沉默。 江言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难道沈临微真的参与了那件事? 江言其实是个极傲慢的人,与其说冷漠,不如说他不在意。所以当事情完全相悖于江言的预想,他会极恼怒。 只是他面上不显,只是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草民言过,沈大人恕罪。” 说罢,头也不回的拂袖就走。 沈临微看着江言毫不犹豫的背影,想要出口将人叫住,竟又心生胆怯。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还是这般懦弱不堪。 半晌,沈临微脱力般跌坐在床榻上,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玉佩也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若是有明眼人在场,便会知道,这是能够号令京城郊外黑骑的信物,亦是这十年来神秘的江湖组织血煞盟的唯一号令。 …… 正好经过江言营帐的江映,被营帐里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