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恨的。 可是他忍不住要想。 江言工作起来,总不顾自己的身体。他有按时吃饭吗,他有按时睡觉吗? 他会… 难过吗? 滚烫的眼泪砸在手背上,许廷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了。他觉得好狼狈,太狼狈了,于是想偏过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擦掉眼泪,却发现镜片挡住了自己的举动。 江言没看见,许停看见了。 他震惊地看着许廷。 他哥…在哭? 一个从来冷静自持的人,在许停眼里即使是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下眉头的人,他在哭吗? 只是因为迎面碰上的这个男人,甚至还只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个男人是谁。 江先生…是那个江言吗? 许停猛地上前几步,挡在许廷的侧面。他知道他哥是怎么要强的性子,肯定不想在别人面前这样狼狈。 “你们是?” 许廷这才发现江言身边还有一人。 狠戾的眉眼,眼角有一道疤痕,眉目俊朗。 这个人化作灰他都认识。这么多年在江言身边,他从未见过江言以性为目的的接近哪个女人,更别说男人。而某日,江言却突然吩咐他帮自己搞一份包养协议给这个叫奕泽的男人。 嫉妒,愤恨,都快化为实质杀了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许廷刻意向追债人透露了奕泽的住处,然而居然没能害他受伤。奕泽现在居然还和江先生在一处? 许廷毫不掩饰地恶意打量着奕泽,他很快捕捉到奕泽脖颈间的一点鞭痕,夹杂着些许吻痕。 他气得嘴角都要咬出血来。 在难耐的沉默里,江言终于又开口:“许先生还有事吗?” 偶遇被自己无理由解雇的前下属该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那个什么负心汉老板。好在赔偿金还是给得很丰厚的,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不过作为一个没什么良心的坏总裁,随便裁掉一个员工,应该摆出更理直气壮的姿态! “许先生没事我就走了,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好说了。”他冷冷道,说罢转身就走。 许廷想要叫住他,却又叫不出口。 没什么话好说? 许廷看到江言的第一眼,就觉得眼角酸涩,他要死死按住自己的手才能防止自己完全失态。 而对方只是轻飘飘一句“没什么话好说。” 太狼狈了。 他都受不了,这样狼狈的自己,和不曾停留半分脚步的那个人。 许停倒是想帮他喊,却被许廷拦住。 他取下金丝框眼镜,总是被镜框遮挡的眉眼显出几分与平日里不符的锐利。许廷面无表情地拭去眼角已经干涸的眼泪。 许停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他又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哥哥,脱去温和伪装的,在那层温柔表皮下藏着的黑暗,阴冷与疯狂的质地。 仿佛下一秒就会随便杀个人解恨那种。 许停轻声唤了声“哥,”试图唤回他哥的亲情。 许廷突然笑了一声。 嘴角弯起,是许停熟悉的那种温和又冷漠的假笑,像是什么已经计算好的角度。 配着许廷眼底的泪光,有些莫名的滑稽。 许廷想,江言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是不是,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看见自己了?他的视线也会为自己而停留。 让他一无所有,只能依靠自己。 许廷戴上金框眼镜。又是那个冷静自持,永远镇定自若的许家长子许廷。 第74章 坏蛋总裁言12 破产的机会比江言想象中来的更快。 铺天盖地的丑闻像是被什么人特地授意一般,迅速地出现在各大社交媒体。都是触目惊心的标题,什么江氏总裁挪用公款,江氏总裁凌辱某明星等等。 每一个报道都似乎有理有据,图文并茂,就快要指着江言的鼻子报道了。 江言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是谁这么帮他,难道是秦季?可秦季哪里知道的这么多他的内部消息。奕泽,奕泽也还没成长到那个地步。 电话像催命一般此起彼伏地响,江言刚接下一个又来一个。 “江总!您看到…” “知道了,”江言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不用做任何公关,不准压消息。甚至要买热度水军,再把消息顶上去。” “啊…?”助理迷茫着。 江总怎么这么淡定,好像被爆出丑闻的不是他一样。难道是要破而后立,在黑红之后靠真相洗白自己? 但电话立刻被挂断了,只听到嘟一声响,对面就没了声音。 江言拿着手机,翻起了他的报道。 写的挺不错,特别能激起人们反抗权贵的决心。 他又给奕泽打了个电话。他前天找人把奕泽塞进了一个封闭式剧组,估计现在他还不知道消息。 代价是屈辱的几个小时,奕泽只能跪在地上像一只狗一样地爬行。 实在过分。江言想到自己当时还用鞋尖羞辱行地抬起奕泽的下巴,奕泽被迫抬起头,看着他的一双眼睛猩红一片,脸色也红,身躯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显然是恨到了极致。 还是太年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对面接的很快,像是时刻守着手机一般。封闭式的剧组不准碰社交媒体,但电话还是能打进打出。 “江先生!”奕泽的声音从手机音筒里传出,实在太失真,江言竟从那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几分压抑的喜悦。 “奕泽,”这还是江言第一次叫他的全名称呼他。 奕泽的呼吸滞了滞,莫名有些紧张。 旁边的经纪人急着给他打手势,奕泽看出那嘴型是“快点快点!要开机了!” 奕泽懒得管。他每次想给江先生打电话又怕江先生正忙,江先生好不容易给他打来电话,他怎么会催促。 “你现在在忙吗?”江言敏锐地听到那边经纪人急得发出的气音。 “没有!还早,我正闲着。”奕泽忙朝着经纪人打手势,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 “我们的包养协议就此结束吧。” “我最近新学了个姿势,等先生…” 奕泽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差点没拿稳手机,听筒里江言的声音一会很近,一会又很远。 结束,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时间琢磨出这两个字的意思,某种酸涩先一步占据全部胸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个玩物,我玩腻了,自然就丢了。” 江言的音色很冷,又带一丝难以察觉的讽刺,像是戏谑。 等自己失势,这个始终隐藏着自己尖利爪牙、屈辱地呈现臣服姿态的男主,会怎么报复自己? 江言甚至还有点期待。 奕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对面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