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他勉强平复了下心情,扯起一抹笑:“不对,现在不应该叫嫂嫂了,”说着,他走上前,将保温盒放在桌旁,就要伸手察看他额头上的伤:“应该叫……”时窈。 最后二字没有说出口,季尧的手便僵在了半空——时窈轻轻侧头,避开了与他的接触。 季尧的身躯微滞,好一会儿才开口:“时家人说你接受过电疗手术,忘记了一些事情,现在看来,怕是不记得我……” “季尧。”时窈打断了他。 季尧一愣,抬头看着她:“你,想起来了?” 时窈睫毛轻颤了下,仍旧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自嘲一笑,声音很轻:“何必呢?” 季尧的眉头紧皱,浑身莫名地紧绷:“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窈沉默了几秒钟,抬眸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你大哥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了,何必再接近我、对我演戏呢?” 季尧的脸色大变,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下,她知道? 好一会儿他突然想起,那一次,在季岫白的办公室外,他看见了她。 那时,她笑着说什么都没有听见,可其实……她听见了? 季尧张了张嘴,喉咙一阵干涩,却说不出否认的话来。 毕竟,那的确是他曾做出来的事。 时窈见他这副神情,嘲讽地笑笑:“你救了我,我很感谢,可我曾经也算是救过你。” “季尧,就算我们扯平了吧。” 说完,时窈掀开被子便要下床离开。 “季岫白他们都在找你。”季尧沙哑道。 时窈的动作停住,整个人僵坐在床边,脸色愈发苍白,只有眼圈,悄无声息地红了。 “是吗?”她呢喃,“原来我还有利用价值吗,都在找我……” 季尧的心脏皱巴巴的痛,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想到那些过往,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季岫白在利用她得到时思思,他也在利用他报复季岫白。 “他找不到这里的,”季尧压下翻涌的酸涩,转身打开保温盒,“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 大概是他的心情太过繁杂,倒出甜粥的手抖了下,滚烫的粥尽数洒在他的手背上,顷刻间泛起一片红。 时窈的手指轻轻颤了颤,似乎想抬手,却又生生克制住了,一动没动。 极其细微的动作,季尧却注意到了。 她就是这样,温柔又心软,哪怕知道他曾经做的那些事,却仍会因他的伤而动容。 季尧原本一片死寂的心重新亮起一束火苗,他看向她:“担心?”而后扯唇笑开,“不痛。” 时窈僵滞了下,垂下眼帘冷声道:“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担心你。” 季尧目光一暗,看着红肿的手背,轻声喃喃:“是吗?这样你就会高兴吗?” 时窈看了眼他的手背,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季尧也再未追问,只静静地将晚饭一一摆好放在她面前的餐桌上:“医生说你中度脑震荡,需要好好修养。” 时窈看着面前的晚餐,没有动。 季尧正要拿起汤匙喂她,时窈躲避着他伸出的手:“你在这里,我吃不下。” 季尧微怔,半晌“嗯”了一声,安静地起身走了出去。 这天后,时窈在病房暂时住了下来。 季尧几乎每晚总会在她吃完晚饭后准时到来,就像装了雷达一样,格外准确。 只是自第二天起,他的脸上、身上便如时窈第一次见他那样,挂了彩。 于是每晚最常见的画面,便是时窈坐在病床上,无声地翻看着季尧带来给她解闷的杂志书籍。 而季尧便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拿着护士送来的碘酒清理伤口,一边清理一边事无巨细地说着伤势的由来。 “今天遇见几个人找我要钱,我没给,他们就一起冲上来了,”季尧说着,忍不住嗤笑一声,“那么多人对我一个,还是输了。” “一人喜欢的女生对我表白了,那人气不过,带人堵上了我,”他看了她一眼,不忘解释,“在此之前,我都不认识那个女生。” “今天不知以前在哪儿惹到了个人,莫名其妙就过来找事。” “今天赛车赢了,对方输不起……” 每一次,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自己受伤的经过,详细描绘着自己的伤口。 时窈从不理会,只有偶尔他上药时伤口太痛,倒吸一口凉气时,时窈才会分给他一道目光。 而季尧也不在意,仍乐此不疲地说着。 直到这天,时窈吃完晚餐后,季尧没有出现,甚至直到晚上十点,依旧没有出现的迹象。 时窈也不在意,将杂志合上,等着医护人员检查完身体后,便要阖眼休息。 也是在这时,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踉跄着走了进来,呼吸粗重地倒在沙发上。 时窈眸光一僵,看向他。 季尧的唇角仍挂着彩,迎上她的视线后,对她扬起一抹笑:“等我吗?” 时窈飞快收敛目光,垂眸休息。 季尧也再没开口,只熟练地拿起茶几上的碘伏开始处理起身上的伤口来。 这一次他没有说伤口的由来,只说了句:“今天回了家……” 而后便是一阵沉默,偶尔伴随着几声压制的闷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季尧突然哑声道:“时窈。” “帮我一个忙吧。” 时窈没有应声。 季尧垂下眼帘:“我后背被人拿酒瓶砸了一下,帮我清理一下吧。” 病房内一阵沉默,就在季尧以为不会有人回应时,一阵细微的动静响起,茶几上的碘伏被人拿了起来。 季尧猛地回头,时窈抿着唇看着他,而后故作冷硬道:“你流血了,我……只是不想你把血沾得到处都是。” 季尧深深凝望了她许久,转过身,脱去黑色外套。 时窈掀开他里面的衣服。 季尧很瘦,瘦到背部仿佛能看清骨骼的轮廓,可腰身的肌理却格外紧致,皮肤泛着失血过多的苍白。 此刻那片苍白上,仍插着一片酒瓶碎片,深深嵌在他的血肉伤口里。 之前季尧与人打架受伤,大多是皮肉伤,一看便是拳头导致的。 可这一次却严重得多,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 很明显是他那个嗜酒的继父砸的。 时窈小心地拿着镊子将碎片拔出,血顷刻间汩汩流出,季尧闷哼一声,全身止不住颤抖了下。 时窈手一顿,还要再继续上药。 季尧却突然挺直了背,转过身看着她:“伤得重吗?” 时窈不解,勉强点了点头 少年却开心起来,眉眼带上了几分笨拙与期待:“现在有高兴点吗?” 她说他受伤她高兴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