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鲜血染红的沈知韫,一手紧攥着栏杆,正淡淡地看着她。 双眸却如同摄魂夺魄一般,极具侵略性。 “不用担心,赵医生是申城最好的外科医生,大哥一定会没事的,”沈聿轻声安慰,“送你回沈家后,我便去医院看望大哥,有事随时和你说,好不好?” 时窈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沈聿笑开,回眸的瞬间,迎上大哥的视线后,心中那阵恐慌再次翻涌上来,忍不住道:“大哥的身子若没事,过几日我们一起见见好友?刚好感谢一下子溪兄?” 他迫不及待,想要将她介绍给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亲友,向所有人宣告,他们本就是夫妻。 程澈? 想到那个金贵的小少爷,时窈转头看了他一眼,弯起一抹笑:“好啊。” * 程家。 下人端着膳盒走向后院,敲了两下房门:“少爷,少爷?” 房内很快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别吵本少爷!” 下人习以为常地在门口等着,好一会儿里面人安静下来,才悄悄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旁的摇椅中,穿金戴银的小少爷正颓靡地倒在那里,一摇一晃着,眉头紧锁,一脸烦躁。 “少爷,先吃午饭吧。” “没胃口。”程澈眼也没抬,恹恹道。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下人不解,“这都□□日了,您一次门都没出过。” 程澈紧皱着眉头。 他怎么了? 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只要想到某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就好像有小鹿在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里打鼓一样,扰得他不得安宁。 “……少爷您不去别的地儿,去百乐门听听歌也好啊。”下人仍在继续劝道。 听见“百乐门”三个字,程澈摇晃地身形猛地僵住,好一会儿才没好气道:“一个破舞厅,有什么值得本少爷去的?” 下人一顿,想到自家少爷过去恨不得住在百乐门的派头,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只附和道:“自然自然,不过话说回来,也幸好少爷这段时日没去,听闻前几天夜里光踩踏就伤了好几人呢。” 程澈一滞:“什么踩踏?” “少爷这几日没出门不知道,”下人的声音放轻了许多,“前几天晚上,百乐门那位时小姐唱歌时,发生枪战了,听说死了好几个人呢。” 程澈的呼吸莫名停滞。 枪战?还是在那女人唱歌时。 那那个女人…… 程澈心里一慌,猛地站起身。 “也幸好那位时小姐命大,没受什么伤,沈先生倒是中了弹,在医院住着呢,没什么生命危险了……”下人边将饭菜一五一十地放在桌上,边说着话,一抬头看见自家少爷就站在身后不远处,顿时惊了一跳,“少爷,您要去哪儿?” 程澈神情微紧,半晌恼羞成怒地坐在餐桌前:“本少爷哪儿也不去,吃饭!” 下人不解地挠了挠头,却在此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少爷,沈家二少爷送来的口信。” 听见“沈家二少爷”的名字,程澈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心虚来:“他说什么?” “沈二少爷说,邀您去申城饭店去小聚一下,说是有重要的事公布,请您务必前去。” * 百乐门因暗杀一事,仍未恢复营生,几人的小聚只得定在了申城饭店。 身为申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申城饭店离百乐门并不远,足有五层楼高,装潢带着中式的沉稳与西式的优雅。 黑色轿车停在饭店门前,西装笔挺的沈聿率先下车,特地绕到另一侧,绅士地牵着时窈的手,一同走进饭店顶楼的豪华包房。 其他三名家世富贵的少爷们早已经到来,看见沈聿身侧的时窈,纷纷安静了片刻,随即才笑着打趣:“沈兄和沈太太真是恩爱有加!” 仿佛全然忘记当初是他们亲眼看着沈聿故意戏耍时窈,一口一个“虚荣心机”“骗子乞丐”地嘲讽她。 时窈蹙了蹙眉。 时刻盯着她的沈聿见状,忙道:“各位不要再叫窈窈‘沈太太’,”说着,他转头看着时窈宠溺一笑,“她还没有答应我的追求。” 众人一愣,纷纷哑然。 沈聿看着时窈微热的耳朵,唇角温柔地弯起,环视一圈众人,随后才察觉到仍少了一人:“子溪兄呢?” 身为他最好的友人,也是看窈窈最不顺眼的人,他想缓和一下二人间的关系。 “沈兄也不知?”其中一人诧异,“前不久听闻子溪兄看上了哪家小姐,天天往百乐门跑,这段时间不知怎么,跟丢了魂似的,一直憋在家里,谁叫也不出来,我还以为沈兄知道内情呢。” 看上了百乐门的哪家小姐? 沈聿微顿,只觉得那股异样的感觉又来了。 与此同时,包房外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谁趁本少爷不在,胡诌乱侃……” 随着包房门的打开,一袭金丝银白马褂的程澈走了进来,却最终没说完一整句话,便猛地停住。 程澈愣愣地看着沈聿身边的女人,只觉得那股不受控的感觉又来了,心脏胡乱跳着,慌乱又窃喜。 直到看见沈聿牵着时窈的手,他才猛地回过神来,那股窃喜化为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涩。 “子溪兄,”沈聿主动开口,抬起与时窈相牵的手,“窈窈说,先前绑架那次,是子溪兄出手相救,今天特地设宴感谢。” 时窈看着目光恍惚的小少爷,也弯着眉眼一笑:“是啊,多谢小少爷救了我。” 程澈的眼神瞬间像被她的笑烫到似的,飞快地移开,余光却忍不住看向对面男女紧紧牵着的手。 好一会儿,心中猛地升起一股烦躁,程澈短促地应了一声,直接走到一旁的餐椅上坐下。 包房的气氛越发诡异。 其余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发不知所措。 沈家二少爷显然对时窈又生了情,而程家小少爷,看情况依旧看时窈极不顺眼。 一时之间,是主动开口同时窈拉近关系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唯恐得罪哪一方。 沈聿见程澈如此,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他转头,耐心道:“窈窈,子溪兄性子直,素来这副脾气,不要见怪。” 时窈摇摇头:“我知道程少爷厌烦我,如此竟然还愿意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他。” 程澈几乎立刻抬起头来,死死瞪着她。 什么叫他厌烦她? 他真厌烦她,那天她被绑架,便是死了他都不在意! 还叫他“程少爷”,前不久还一口一个“小少爷”地戏谑他。 “程少爷?”时窈不解。 程澈猛地回神,看着沈聿温柔地为她拉开椅子,默契地接过她的手包,就如同以往做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