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暗暗筹谋才对。 可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申宁面前。 她穿着短了的黑色衣裳,露出雪白手腕和半截小臂,形貌艳丽,眼睛却清澈得能映出他的脸。 头发凌乱,面容苍白,狼狈得像被雨打了的可怜人。 她十分熟稔地伸手,拽了拽他扭曲的衣领,口吻亲昵又直白。 “你怎么跑得这么急?累不累啊。” 她的手指温热,谢温时冰凉的脖颈被触碰到,喉结滚动,升起丝丝暖意。 他深深望着申宁的脸,他不想恶意揣测她,可是,他又实在没法想通。 他和谢爷爷的事,她到底知不知道? 他抿紧嘴唇,拉着申宁进了还没关上的院门,“我有点事想问你。” 申宁眨眨眼,乖乖被他拉了进去。 “什么事啊?” 她低头,看了看他握她手腕的手,唇角翘了起来。 谢温时反手关上院门,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申宁,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神态变化。 “在来红江沟以前,你是一直在周围这一带生活吗?” 申宁一愣,摇头,“不是。” 她离开谢家老宅以后,在外流浪了半个月,才变成人梦到年代文的剧情,然后,她就找到了红江沟在这落户。 说起来,当时爬火车、捡吃的,她还吃了不少苦头。 谢温时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放得更沉,“那是在哪儿?” 申宁犹豫了下,告诉小伙伴也没关系吧? 她道:“我小时候在滨城。” 滨城,是冰省的省城。 谢温时心里道了声果然,在被带去沪市前,他小时候也是在滨城生活的。 他观察着申宁的脸,在童年的记忆里深挖,试图找到一个和她相似的漂亮小姑娘。 可是没有。 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他松开申宁的手,声线低柔,更像是诱哄。 “你是不是见过我?在我下乡到红江沟之前。” 申宁嗖的睁大眼睛,小伙伴怎么知道的? 她下意识摇头,眼神撇到一边不看他,“没、没有。” 谢温时见她眼神闪躲,便明白了。 申宁应该早就见过他,并且,还认出了他。 那么,她认出谢爷爷也是正常的了。 他心头说不出的茫然,如果别人知道他和谢爷爷的身份,他大概会想尽办法把那人赶远、除掉,可偏偏是她。 谢温时沉默下来。 许久没听到声音,申宁小心翼翼抬眼,戳了戳他的手背,“你怎么了?” 她心里猜测,难道是他知道他的身份了? 不、不可能,正常人怎么会把动物和大活人联系到一起呢? 难道是他知道她见过谢爷爷了? 申宁实在不擅长想这些复杂东西,她痛苦地揪揪头发,小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短短一句话,事情昭然若揭。 谢温时长叹一声,“你的确见过我吧?” 那个住在书香门院里,家里仆人成群,穿着小西装或长衫的小少爷,资本家的后代。 申宁观察着他的脸色,点点头,含糊道:“是见过。” 谢温时继续问:“那你也认识我爷爷吗?” 申宁心虚:“认识。” “所以,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吧,”谢温时强调道:“包括我爷爷在哪儿。” 申宁垂下脑袋,有些蔫巴,“知道。” 面对这个语气的小伙伴,她总有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偷吃了太多肉干,被他揪着后领子训。 习惯性心虚的申宁没敢抬头,自然没看到他复杂的神色。 不用再问下去了,所有答案已经摆到明面上。 申宁在一开始见面时,就知道他是曾经的资本家后代,救谢爷爷时,也知道两人的关系。 从头到尾一无所知的,是他。 谢温时疲惫地闭了闭眼,一下午紧绷的心情骤然消散,换成了另一种。 警惕、揣测。 虽然不知申宁是怎么认识他的,但当时谢家在当地名气极大,谢爷爷救助过上百个失孤的孩子,让他们长大、读书,也许申宁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看了眼一改凶悍本性、恨不得缩成鹌鹑的申宁,叹了一声。 “去上扫盲班吧,”他没再说别的。 申宁头一次这么喜欢扫盲班,让她能逃脱眼前的紧迫局面,她应了声,忙不迭跑了。 而谢温时站在申宁家的院子里,驻足许久。 良久,他才抬手捏了捏眉心,眉头无法舒展。 他得好好捋捋自己对申宁的情感了。 …… 在扫盲班,申宁如坐针毡,不由自主地想谢温时。 他的秘密被自己知道了,不会以后再也不理她了吧?可是她没做坏事,还救了谢爷爷,应该不会吧? 她皱着眉头纠结,随着思绪,脸上神色变幻。 上头的宋雪洁像在看变脸的戏法,好不容易等下课,众人一站起,她就拦住了申宁。 “你想啥呢?我看你脸色变了又变的。” 原先口音柔婉的南方姑娘,呆了快两月,都染上了东北口音。 申宁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能说。” 谢温时的家事,是谁也不能说的。 宋雪洁更加好奇,却没追问,只是道:“明天好不容易休息,孙大娘约我去县里,你要去吗?” 最近,她和孙大娘可是越来越熟悉了。 说起县里,申宁就想起了国营饭店的红烧肉,咽咽口水。 但她没肉票了。 她苦恼地叹口气,点头道:“我去供销社买点糖。” 两人约好了明天早上见面,申宁回家时,谢温时早已离开,院门上的锁也是锁上的。 她躺到炕上,纠结了一会儿,便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申宁就去了村口。 十几号人都围在那里,叽叽喳喳,都是准备去县里采买东西的。 公社其实也是有供销社的,但红江沟离县里更近,大家便多去县里。 申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谢温时,现在,他可不是下地第一天就落水的小白脸了,自从靠写文章上了《省报》、去了公社,他就变成了大家眼里的香饽饽。 他被大家簇拥着说话,面带微笑,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申宁没敢过去,站到宋雪洁身边,她正在和孙大娘说话。 “好一阵子没去县里,家里的油盐都没了,你们知青点吃得怎么样?” “还好,和大家吃得都差不多。” 知青们的口粮除了刚来时的补贴,都是提前预支的,他们得省着吃,不然秋收后都不够还队里的。 每天黄糊涂、玉米面窝窝头,这就是大多数时候的主食。 宋雪洁刚来时还很瘦弱,干活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