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疼。 陶言蹊发狠似的揉着眼。 直到眼周一片通红。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掀开被子,蜗牛般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那你好好休息, 今晚就是皇家晚宴,我也得回去准备准备。粥在厨房里,一会记得吃。” 苏茸没办法,心知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絮絮叮嘱: “一切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今晚正好是个机会,咱们可以趁机给将军吹吹风,说不准能解决燃哥的问题。” “……” 依旧无人回应。 “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隔着被褥拍了拍蜷缩着的人, 起身离开。 关门的声音隔出了一室静寂。 陶言蹊紧紧地抱住双臂,身体却越来越冷,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现实锋利如刀割。 他多么痛恨自己不适时的清醒和理智, 以至于这么快就梳理清了来龙去脉。 即使沉浸在被蒙蔽的虚妄快乐里, 都比这一刻清明的痛苦幸福得多。 为什么自己不能再蠢一些呢? 牙齿碾磨着唇瓣, 娇嫩的肌肤破皮流血。 他却完全感受不到痛。 甚至觉得, 口腔里蔓延开的血腥气。 才能暂时让他从那股致命的旷野气息里解脱。 怎能如此…… 昙燃明明已经不在这里, 他的味道却如同痼疾一般。 抹不掉。 剜不去。 心脏痛得快要裂开, 信息腺也因为萎缩而抽疼着。 偏偏这样,那股琥珀木质的气息还要不断地折磨他。 陶言蹊喘着气。 眼角又没用地被泪水浸湿了。 他颤抖着,从晶环里取出那枚鸽血石戒指。 它是妈妈留给自己的遗物。 里面的一百万晶币存款。 或许是她多年没日没夜地工作才挣到的。 却就这样被自己随意挥霍。 最可笑的是。 在这场交易中,邱文兴得到了报酬,昙燃获得了安全。 只有他傻愣愣捧出一颗真心。 最后却被践踏得一无所有。 “妈妈……” 陶言蹊攥着戒指,死死抵住心口的位置。 对不起。 此去经年,那个孩子还是太没用。 甚至连你拼尽所有留给他的一切也存不住。 身体的疼痛并不能减弱内心的苦涩。 陶言蹊无神地睁着眼,想到自己无法治愈的触敏热,正在萎缩中的信息腺,以及所剩无几的家底。 内心满满当当地充斥着绝望。 也许……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次,我该怎么办呢?” 他小小声地、哽咽地说道。 …… “队长,你醒了?” 眼睫颤动,男人缓缓睁开眼。 清醒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前胸的伤口。 虽然手术时昏迷着,但那种锥心刻骨的疼痛还是让他有所感知。 “你右肺上的芯片已经取出来了,就差那么几分钟,它就爆炸了……队长你怎么会做这么冒险的事?真是吓死我们了!” 穿着白色洛丽塔裙,黑发雪肤的少女噘着嘴,惊魂未定地嘟囔道。 她长得很漂亮,一双杏眼顾盼生姿。 只不过…… 声线粗犷了些。 身板也委实平坦了些。 “得了夏里,别杵在那恶心队长了,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我闻着都直反胃。” 一名身材高大、嘴角有道刀疤的男人上前一步,伸手搭上了夏里的肩膀。 他满不在乎地戳了戳“少女”的身板: “乖,咱们在基地里还是收敛点,好好穿工作服不香吗?” “滚,老流氓,离我远点。” 夏里满脸嫌弃,一把将他推开。 昙燃无言地注视着这两人。 思绪回笼,他渐渐想起了些什么。 精致漂亮的少年夏里,是小队里的侦查员,有女装的特殊爱好。 他身旁的男人叫衣星,是队里的后勤兼驾驶员,性格混不吝,平日里没个正形。 而自己和他们一样。 都是杀手组织“legend”的一员。 昙燃的眼神投向窗外。 高达几米的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 阴霭沉沉的天空,层云翻卷,不时有斑斓的极光流转闪烁。 ——那是和地球磁场猛烈碰撞的宇宙风暴所致。 和弥沙那座建立在地壳之下的庞大国度不同。 这里终年寒冷,千里冰封,如果没有特制的御寒服装,根本无法在室外生存。 更何况,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宇宙风暴,往往会带来常人无法负荷的恐怖辐射。 纯净迷人的景色,背后却是无穷的危机。 ……如果了解了地上世界的真实模样, 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愿意亲眼来看一看? 男人的思绪一瞬间有些渺远。 夏里和衣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争执,望着昙燃的神色,面面相觑。 那个杀伐果决、不苟言笑的队长…… 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茫然又温柔的表情? 夏里甚至揉了揉眼,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队长,你……” 他刚想问问原因,身后的密封舱门却忽然洞开。 穿着藏青燕尾礼服的男孩走了进来。 他身高还不到一米五。 头发乌黑,脸蛋粉白。双眸是温润的琥珀色,怀里还抱着只雪白的小猫。 看上去可爱无害极了。 夏里和衣星的脸色却齐刷刷地变得惨白。 “伊恩博士,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们右手抚着心口,朝着男孩深深鞠躬。 这是legend成员面对领导者最正式的礼节。 昙燃看在眼里。 却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 眼前这个小男孩,也就是伊恩·艾诺博士。 只是看起来幼小,真实年龄却早已不知几何。 倘若自己没有记错。 恐怕只有他的心脏和大脑,才是原装货。 至于其他的身体组织…… 要么被仿生材料替代。 要么已经置换成了微型机甲。 “我来看看burning,摘除芯片涉及的神经组织太多,我担心会对他的作战能力造成影响。” 伊恩笑眯眯地道。 他抚摸着怀里的猫,直到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顺便,有些事想和他谈谈。” 脸上虽然带着笑容。 笑意却没有半分到眼底。 在场众人都很熟悉他的脾气,立刻意识到他此刻心情不佳。 而且,这句话的逐客意味也很明显。 ……队长,您可自求多福吧。 夏里和衣星纷纷回头向昙燃投去歉意的目光,然后脚底抹油,眨眼间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走后,室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昙燃并没有主动挑起话头,而是注视着导管内滴落的药剂,若有所思。 “burning,你难道没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吗?” 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