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的人声传到苏茸耳中, 让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他们在说你家的矿池,难道……” 接下来的话在看清宴西辞的表情后,瞬间被他咽了回去。 那个人的脊背虽然挺得笔直,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他碰了碰宴西辞垂在身边的手, 湿腻腻的全是冷汗。 ……他在害怕。 苏茸心里默默想到。 “苏茸,我,我可能得回去看看。” 宴西辞转向他,脸色已是一片苍白。 宴氏的热能产业版图中。 城北的这座热能矿池可谓重中之重。 因为它恰好设建造在地幔热河上, 蕴藏的热能资源极其丰富,但相应的,开采难度和危险性也是最大的。 弥沙帝国同意将这座矿池交给宴氏运营, 是青睐,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倘若这次爆炸真的威胁到了热河的运行。 以那位陛下的性格, 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宴氏。 多年来父亲已经为了热能矿殚精竭虑。 不知这场爆炸,他是否还能承受得住。 宴西辞心跳得很快,冷汗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下一秒, 却有一只柔软的手握了过来。 披着他外套的omega站起身, 仰头望着他。 “我陪你一起去。”苏茸抿唇道。 …… “废物, 都是一群废物!” 会客厅内, 容毅将播放着爆炸实景的光屏狠狠甩在地上。 不论是容锦元, 还是下方跪着的官员。 表情都显得战战兢兢。 容毅的心情早就被那场失败的相认糟蹋得差不多, 偏生又遇到矿池爆炸的事故,当场情绪就失了控。 “宴鹤那老小子呢?让他迅速拿出解决方案,要是不能在24小时内排查出爆炸原因,做出损失预案,朕让他再也没法在热能业立足!” “回禀父皇,宴家主在知悉事故的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现场,但是地幔热河的扰动,已经让爆炸点附近的辐射量达到了致命程度,恐怕深入还要一段时间。” 容锦元沉声道: “辐射事关人命安危,万万轻慢不得,还望父皇三思!” 在君主震怒的时刻,也只有他敢仗义执言了。 容毅的视线重重落在他身上。 不同于前太子容锦熙的懦弱无能,三皇子的胆识和能力,都让人刮目相看。 可他的资质也只是再平庸不过的Ⅱ级而已。 甚至不只是他,所有适龄的直系皇储,资质都算不上特别突出。 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了疑似拥有纯白之血的陶言蹊。 不过可惜, 那个孩子也并非传言中那么好拿捏。 “哼,”他冷笑道, “倘若爆炸引发了地幔热河的震荡,产生的辐射波甚至会危及整个厄尔兰多市。一人性命与千万人性命孰轻孰重,想必宴氏家主应该心中有数。” “遵命,属下会将陛下口谕即刻传达。” “……父皇说得极是。” 容锦元几乎和传讯兵同时回答。 目送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自己作为父皇的喉舌,为他支持研究所的暗物质实验,又费尽心思寻找纯白之血,究竟……是对是错? “行了,今天朕也乏了,如果没什么要事,就留待明天再议吧。” 容毅烦躁地摆了摆手。 会客厅的屏风后就是皇宫传送舱。 他在容锦元等人的护送下登上座舱,并没有多交待什么,就关闭了舱门。 直到传送的光芒彻底消失, 容锦元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疲惫地揉着眉心,推开屏风走出。 迎面碰上了匆匆赶来的斐特莱奥。 “言蹊他情况如何,医疗官是怎么说的?” 面对他的问话,青年beta连连摇头: “殿下,医疗官……并没有查出陶先生身体的任何异常。” “除了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他的其他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可他如果没什么事,怎么会忽然晕倒,甚至还咯血了?” 容锦元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现在苏醒了么?” “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医疗官说他的意识参数不太稳定,现在处于自我封闭状态中。应当是……受到了强烈外界刺激所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容锦元嘴唇抿紧,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刚才那段对话,对少年的伤害确实太深。 容毅成为上位者已久,难以为他考虑太多,甚至连足够的耐心也吝啬给予。 换作自己处在陶言蹊的位置,恐怕也会觉得心痛失望,不愿相认吧。 或许,还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我怀疑,言蹊的虚弱和纯白之血有关。你让医疗官准备全息检查,我要尽快拿到关于他血脉尽可能多的指标。”“还有……尽量为他多调理身体,皇室的珍贵药材你们随意取用,所有用度记在我名下即可。” “好的,请殿下放心。” 斐特莱奥看出了他的痛苦,眼里闪过不忍。 他原本想安慰容锦元几句,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倏地回头望向一处落地窗。 窗帘被夜风吹得猎猎舞动,此外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了?”容锦元问。 “没事。”斐特莱奥轻轻摇头。 那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吧。 …… 药液顺着针管一滴滴涌入少年体内。 即使在昏睡之中,纤细的眉依然紧紧皱着,眼尾也被泪水洇得湿润发红。 “呜,不要,走开……” 他轻声呢喃着什么,一滴泪悬在睫毛上将坠未坠。 下一刻,忽然有人轻柔地为他拭去了眼泪。 男人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在床边,悄无声息。 他垂眸注视着指尖那抹湿痕, 没来由地觉得它烈油一般滚烫。 怎么又哭了? 昙燃指腹摩挲着少年的脸庞,感受着比以前清减了许多的轮廓,脸色越发沉凝。 怎么会瘦了这么多……是生病了么? 可刚刚医疗官的检查结果他也看在眼里,陶言蹊的身体指标并没有任何异样。 心底某处仿佛被剜去一块,空洞疼痛,呼呼地漏着风。 昙燃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明明一切都如同计划的那般顺利推进,自己不仅找回了记忆,也并没有受到组织的追究。 对陶言蹊的思念却怎么也止不住。 留在体外的液态信息素,能大致告诉他陶言蹊的位置。 所以在爆炸发生后,他当即安排漆桐赶往了事故现场,而自己则悄悄潜入了皇宫。 却没成想,正好撞破了陶言蹊身世的秘密。 “你居然……就是那个弥沙皇室暗中寻访多年的小皇储。” 轻轻一句叹息逸出昙燃嘴角: “初见你时,怎么会这么狼狈呢?” 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