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兵马,从此就可以独立于冠甲军之外,不再一举一动都完全控制在陈晏掌中了。 现在,他还不能确定这么做有没有用,有什么用。但是,这样能一份独立调动兵马的自由,有这样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队伍,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他抬起眼,迎上陈晏的目光。 ……真是俊美啊,这个人,在明明闪烁的晨光中,俊美得仿佛能够动摇人的心魄。顾凭含着笑,懒懒地在他唇角一吻。 这样的人,这一生,所能倾倒的何止万万人。 只是他,不会是其中之一罢了。 第36章 黄昏时分,楼馆伫立在漫天残照里。 赵长起一进来,就看见顾凭半眯着眼,倚在坐塌上,不觉挑了挑眉:“颖安卫指挥使今晚要给郑旸办洗尘宴,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打算去,怎么还没有更衣?” 顾凭:“我不打算去。” 赵长起奇道:“你不是要见见他吗,怎么又不去了?” 他盯着顾凭看了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郑旸这个人不可小觑。并州郑氏若不是因为有他,陛下也不至于那么看重。说实话,就算放眼整个凤都,权贵子弟里比他出众的也挑不出几个。你可千万别小瞧了他。” 顾凭点点头:“我知道了。” 赵长起看他确实不像心里没数的样子,一笑:“也是,你顾凭满肚子坏水,是用不着操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打量着顾凭。 哎,他怎么又开始好奇了。一好奇他就忍不住想凑凑热闹,但这一次,尤其是在郑旸面前,顾凭和秦王一系的联系是万万不能暴露的。所以他再好奇,也只能忍着。 赵长起同顾凭随便扯了几句,就乘上马车往宴会去了。 没办法。这种宴会,他家殿下肯定是不会露面的,但是冠甲军总不能一个高级将领都不去。要不然,岂不是坐实了与东洲军不和?虽然和不和的,他其实也不怎么在意,但这种事若是落人口实,却也不美。所以他这么一个人情练达的就只好出场了。 赵长起到的时候,宴会上已经很是热闹。 塌几上,郑旸垂着眸,慢慢地饮酒。 篝火辉映,灼灼的火光洒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清彻之中又带一丝冰冽的眸子,几乎能够摄人。 虽然这满座的宾客都是为他而来的,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但在他身侧,除了那几个亲卫,众人都有意无意地留出了一二十步的距离。 有人想要端着酒盅上去攀谈,但刚一提步,就被身边的好友拉住了。 那人疑惑道:“你做什么?” 好友压低声音:“指挥使不是提醒过吗,他的性子,素来不喜有人近身。你可别横生枝节。” 那人听了,连忙讪讪地转回身:“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满园热闹,唯独他身边最安静。” …… 一个亲卫走到郑旸身边,俯下身轻轻道:“少将军,顾凭他没有到。” 宴席已经过半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到,那多半就是不打算来了。 这话落进旁边一个亲卫耳朵里,他当即就有些不忿,低声道:“这小子好张狂!” 他的不忿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顾凭无论是身份还是职位,比郑旸低得都不止是一星半点。按说这给郑旸接风洗尘的宴会,于情于理,便是出于尊敬,他也应该前来的。 郑旸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静静地思索了一瞬,道:“知道他现居何处吗?” “打听到了。” 顾凭和前来剿匪的将领的住所,在颖安当地的世家之中不是秘密,想打听到这个并不难。 “好。”郑旸站起身,”走吧,随我去会一会他。“ 亲卫怔了怔:“那这宴会……” 郑旸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面已经露了,再待下去也无益。” “是。” 马车停在楼馆前面。 这里本是颖安用来安置陈晏和几个高级将领的,后来陈晏为了议事方便,另择了一处府邸,其他几个将领也都随之搬了出去。这方院落就变成了顾凭一人独居。 郑旸下了马车,走到屋院门口。 亲卫走上前,伸手想要敲门,但他的手刚一碰到门扇,还未及用力,那门就开了一道缝。 亲卫一凛。 他退后了一步,低声对郑旸道:“少将军,这门没有上锁。” 这时,一阵风卷过,将那开了一道缝的门又吹掩回去。 郑旸盯着那扇在夜风中微微摇动的门,忽然抬起手,将门一把推开。 院门大敞。顾凭就在院中。 他倚在榻上,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在他对面,还摆放着塌和几。那几上还有酒。郑旸抿了抿唇,走上前,试了试那酒盅的温度。 还是温热的。 温好了酒,摆好了塌几,顾凭在这院中坐着,明显是在等待什么人。 似乎被他们的动静给弄醒了,顾凭动了动,眼慢慢张开。见到面前突然多了这两个不速之客,他眼中却连半点意外都没有,连那懒洋洋勾起的眼尾都没有变化。 他站起身,施施然朝郑旸一礼,含笑道:“郑少将军,久仰了。” 无边的月华洒落在他的眼底,那一笑,那一睨,真是说不出的俊逸,说不出的风流出尘。 郑旸慢慢拿起酒盅,抿了一口。 他不紧不慢地道:“你知道我要来。” 这句话,他用的是肯定的口气。 顾凭也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吹着风,喝着温酒,还真是挺惬意的。他舒服地眯起眼,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其实也就是没有否认。 郑旸望着他。 不去宴会,是为了引他过来,而且也算准了他会过来,于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备好塌几和酒水,甚至连门都敞开着,等他推开……从来,能够洞察人心的,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况且人心多狡,许多人即使有那个判断,也难有那个自信和底气。 这个人做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在向他表示:他有才华,这才华还颇为难得。 这样做,按说是刻意了些,但就连这份刻意,他也展示得坦坦荡荡。因此,郑旸心里倒也生不出厌恶。他在塌上坐下,淡淡道:“为什么?” 这是在问他,这样费心地展示,是想要什么。 顾凭道:“怒阳以西,就是吞银谷。若想控制南疆,吞银谷是一定要控于掌中的。南疆王应当也知道此地紧要,所以派了他的大儿子伏迎镇守。” 郑旸的亲卫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们下一步的计划,还真是针对这个吞银谷。换句话说,谁先拿到了这个地方,谁就掌握有挺进南疆的先机。但是这个打算,便是他们内部也还保密着。毕竟,陈晏刚刚收拢了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