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让他脱离豫王的阵营。 毕竟郑旸手里的东洲军,那可是天下第一流的军队,仅次于陈晏的冠甲军。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对付豫王了,这支军队,顾凭怎么也不能让它继续被豫王控制着。 只是这件事,可以做,但是不能说。 顾凭浅浅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到时候再说吧。” 三日后,郑旸率队押着王显明出发了。 就在他们动身的同时,陈晏的私兵也跟着动了。他令众兵卒们不远不近地跟在郑旸的队伍后面。这一路,东洲军的士卒无论走到哪儿,身后都有陈晏的私兵,隔着数十里慢慢地跟着。东洲军一开始对他们这举动还颇为警惕,但将此事报给郑旸后,见郑旸并没什么反应,再加上陈晏那些私兵虽然跟着,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动作,渐渐的,众人也不在意了。 他们走的是陆路。比水路要快不少,这般走了六七日,眼看就要到凤都了。 这日傍晚,东洲军的士卒们休整歇息。用饭的时候,众人正在谈笑,忽然有人来报,说陈晏带着私兵改道了。 改道? 这一路都跟着,快到凤都了,他们怎么又突然离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起来。郑旸坐在上首,那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郑旸淡声道:“今晚休整一夜,明日我们就能赶到凤都。这个差事就算办完了。这一夜,是最后辛苦的一晚上,负责巡逻守卫的都打起精神,不得有失。” 简单交代了这一句话,他就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不多时,山野间昏暗了下来,一轮明月隐在夜云中,时隐时现的,那光也是时有时无。 静谧的黑暗中,渐渐响起了一阵阵细小的鼾声,越来越多的士卒进入了沉眠。 说真的,这一趟辛苦,总算要到凤都了。众人因为快要到家,心里都放松了下来,若不是在傍晚时郑旸提了一句,他们睡得还要更沉。 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喝道:“是谁?!” 话音刚落,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好在有郑旸那句提醒,众士卒的心虽然因为快要归家而轻浮了些,但仍然没有完全松懈,在被这动静惊醒后,所有人都翻身握刀,冲出了营帐,与那不知是什么来路的敌人拼斗起来。 郑旸站在一处高岗上。 他站的这个位置,可以将营地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身旁,站着十几个人。这每一个人,都是郑旸身边最忠诚于他的一批。他们是每一个备受家族器重的世家子弟手里,都会握有的一支只对他们个人效忠的力量。 刚才那惊醒了众士卒的箭矢,就是由这些人放出的。 见东洲军的士卒隐隐占了上风,那些人放下强弓,重新退回郑旸身后。 霜白的月光下,郑旸的眼被映照得清冷无比。 那些在拼杀的士卒看不到,但是郑旸和他身边众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些一身黑衣,潜进营地的人,明显是在向着关押王显明的那辆囚车的方向靠拢。 虽说这一趟是将王显明押往凤都受审,但是给他准备的囚车,并不是那种由木栅栏搭成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笼子,而是一个密封的车厢。比起木栅囚车来说,这种车要宽敞不少,坐在里面,也不必像在木栏笼里那样,只能跪着蹲着。 终于,有三五个黑衣人成功从东洲军的士卒中脱身出来,靠近了囚车。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人从兜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这囚车的锁和钥,是由郑旸身边专人保管的,但这个人手里竟然有一把一模一样的铜匙。 他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拧,牢锁簧片咔嚓一响。 开了! 几个黑衣人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刀,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两个人无声地走到门边,猛地向外一拉,那胳膊正要往里掏去—— 空的。 车厢内竟然空空如也! 没有人,王显明不在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黑衣人脸上压抑的狂喜,猛地变成了惨色! 那持铜匙的黑衣人低声喃喃道:“我们不能活了……自尽吧。” 他苦笑了一声,随即刀刃一翻,毫不犹豫地向脖颈划去。随着鲜血喷出,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旁边几个黑衣人的眼中,都露出惨痛的神色。他们纷纷举刀引颈。几具尸体扑倒下去。 …… 郑旸走下高岗,转身进了山丛。 他已经从那一树一树漆黑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静静立着的影子。 走过去前,他低声道:“你们留下。” 这指令一出,他的亲卫们都停住了步。 顾凭见他来了,朝不远处的一个山窟内指了指:“王显明就在那里。” 郑旸:“你想问他的,都问出来了?” 顾凭微微一笑:“嗯。” 他一直在想,王显明这个人,他骨子里是谨慎又多疑的。他当初跟豫王一起合谋诬孟恩谋反,手里多半会留下什么把柄,牵制着豫王,令这个人不敢翻过脸来,就为绝后患把他给灭了。 刚才,他就是趁着这个机会,令人去诈了一下王显明。 这一诈,还真收获不小。 郑旸跟他并肩立着,许久许久,他开口道:“这个赌,你赢了。” 那一天,在阁楼上,顾凭对他说:“相信吗,你押送王显明回凤都的这一路,不会太平的。” 他说这这句话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倏地从郑旸眼前闪过,令他的声音不自觉一紧。 仿佛是为了驱散那突然涌上来的异样,郑旸问道:“你觉得这事是何人所为?” 顾凭瞟了他一眼,有点戏谑:“少将军心知肚明,何必要问呢?” 就在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郑旸就抿了抿唇。 他确实是知道。 就在看见那黑衣人拿出了囚车铜匙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的身边,除了那些独忠诚于他个人的心腹,以及家族交给他的人之外,孩有些人,是被别的人或势力给安插到他身边的。 就比如这一路负责保管囚车钥匙的人中,就有一个是豫王安排在他身边的人。 当时,他的心腹筛查他身边人手的底细,就发现了那人不对,问他要不要处理掉。 郑旸想了想,还是没有动他。 他知道,像豫王这样的人御下,不会有真正的信任。不往臣子边上插几只眼,他不能放心。所以他就假作不知,将那人给留在了身边。 夜风呜呜低吟,从千丘万壑中穿过,不知是因为那风寒凉得砭骨,那是那风声实在凄切,这样立着,顾凭忽然感到了一丝冷意。 他轻轻道:“其实,少将军心里是清楚的。上一次远西城下,你听从陈晏的命令退军……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