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见众人都好奇地打量过来,这人慢悠悠捻了捻唇上几根胡子,哈哈一笑:“你们可知道,为何他会对王显明动手?” 一人叫道:“不是因为有人幼弟被他所害,在山上痛哭倾诉,正巧被秦王给听见了吗?” 那中年男子神秘地道:“非也,是那王显明自寻死路,动了不该动的人。这才引得秦王滔天大怒,雷霆出手,令他再也翻不过身来。” 冲冠一怒为红颜,确实比包青天听着更刺激,众人围了上去,七嘴八舌问:“那个人是谁?” “谁不该动?” 中年男子吐出两个字:“顾凭。” 顾凭? 围观的人里,有些不知道这个名字,左右交头接耳地打听。知道他的那些人,眼都瞪圆了。 这,这是个男人啊? 他们以前可没听说秦王殿下还是好男色的。但是想来想去,似乎关于秦王殿下好女色的传闻,也是没有。陈晏身上,跟他性情冷酷一样传得人尽皆知的,就是他一贯不好这些。 原来他心尖上的人,就是这个顾凭? 听着周围越来越大的议论声,中年男子满意地一笑。 他徐徐道,:“要我说,这秦王也是个多情之人。当初隐帝幼子逃到远西城。本来秦王已经率冠甲军把城池团团围住了,马上就要把那隐帝幼子和他的党羽给一网打尽。但是,就因为顾凭郎君落到了那人手上,被用刀抵着脖子威胁。秦王便宁肯自己退兵八百里。这才叫隐帝幼子又给逃了出去。” 虽然天下承平了几年,但民间关于这位天资卓绝,不知所踪的前朝皇子,各式的传闻都不少。 一时间,哗然声更大了。 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起顾凭和陈晏,中年儒生慢慢退出了人群。 走到巷口时,前面又是一群人,围着一个短褐伙计,在津津有味地听着什么。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里,那短褐伙计抬起眼,目光和中年儒生在空中无声一碰—— 下一刻,两人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中年儒生转身走进巷子,朝另一拨人群走了过去。 …… 秦王府内,一个侍卫急匆匆赶来。 他的脸孔红有点变形,喘了极口气后,他嘶声道:“报!外面突然流言四起,说,说……” 赵长起:“说什么?” 侍卫一头重重磕地:“说,顾凭郎君,与秦王殿下有私!” 赵长起猛地站起身,惊愕地看向顾凭。 片刻,他艰涩地开口:“你……” 顾凭问:“殿下呢?” 侍卫:“殿下已经被陛下宣召入宫了。” 从始至终,顾凭的反应都很平静,他淡淡颔首,对那侍卫道:“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重新抬起眼,向那金光闪烁的树梢看去。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眼睛被晃得有点花了,他闭上眼,斜靠在石栏上。那脸上仍看不出一丝波动。 一直过了很久,赵长起轻声道:“你猜到了?” 顾凭没有回答。 猜到吗,或许吧。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有那么一种预感。 ——他与陈晏的关系,青君是知道的啊。 当初在南疆时,陈晏动用暗部搜寻他的下落,就令青君笃定他在陈晏心里的地位不同寻常;后来在远西城上,青君以他相威胁,陈晏竟真的退兵数十里。那之后,顾凭就在想,或者说他一直在等,等着青君什么时候会捅出这一刀。 政治上很多事,只有在最关键的那个时机到来的时候,才能一击毙命。 ……皇帝动了念头,想要立陈晏为太子的前夕,就是最好的机会。 都知道,都猜到了,都想到了,怎么这颗心到了这一刻,还是空得厉害? 顾凭站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赵长起低低道:“外面议论纷纷,你……” 他向来不是吞吞吐吐的人,但这一会儿,实实是心乱,不知该说什么。 转过眸,顾凭浅浅一笑,他轻声道:“别人说什么,我真不在意。” 赵长起望着他的背影。片刻,他叫来几个人,一边安排下那应对流言的举措,一边时不时地向着顾凭离开的方向望去。在那些侍卫都领命退下之后,他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低低叹息了一声。 第68章 顾凭走上街。四处人语纷纷,他并没有仔细听。其实就算听了,他也不会往心里去。但几个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时不时就担忧地瞟向他。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忽然,顾凭听到身旁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位郎君。” 他转眸一看,是个护卫打扮的人。 见他看了过来,那人连忙一揖,低声道:“我家郎君有请。” 一边说,他一边向着身后的阁楼示意了一下。 顾凭盯着他看了一眼,这个面孔有点眼熟,应当是常跟在郑旸身边的一个亲随。 他垂了垂眸,道:“带路吧。” 那亲随将他带上了阁楼顶层。厢房内,只有郑旸一个人。 听见那门开了又阖上,顾凭走进来的声音,他也不曾回头。只是站在窗边,望着那沉沉雾霭中,只隐约显出一个轮廓的远山长河,还有那灰茫茫一片,格外遥远,格外寥廓的天空。 顾凭坐在塌几旁,给自己斟了杯酒。 郑旸:“关于你和陈晏的事,有人递折子禀告给了陛下。” 他闭上眼,直过了很久,才道:“……陛下勃然变色。” 郑旸问:“你打算怎么办?” 顾凭没有说话,只笑了笑。 郑旸看了他一眼:“不想笑,就不要笑。” 这么明显啊。顾凭放下了弯起的唇角,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忽然问:“少将军,你这一生中,有没有很想得到过什么东西?” 郑旸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他走到塌几前,也给自己斟了杯酒。一干而尽,却没有回答。 他不说,顾凭也不再追问。 其实他觉得,郑旸和他的身上,有些地方很相似。他们这种人,从来不会让自己有什么执念,便是有什么人或事进到了心里,发现那是得不到的,或者不该去得到的时候,想要放下也不会太困难。 顾凭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也许是喝得太急了吧,他感到眼角微微有些发烫。 满室的安静里,他道:“我曾经有过。” “我想要一样东西,想了几年……能有一样东西让我一直念着,却一直没有得到,这其实是很少见的。”他说到这儿,笑了两声,“不。不是少见,是从来没有过。” 郑旸望着他,目光深邃难言:“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啊,他或许就要得到它了。 他就要得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