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追忆古今或者谈论时事, 牛皮吹的满天飞。 他多是静静听孟宁絮絮说着新一年的打算,偶尔夹杂两句自己的看法。 “韩竟。” 孟宁刚起了个头,裹得圆滚滚的冬冬便如小炮.弹般直冲冲地冲着孟宁跑过来。 “姐姐。” 两杯酒下肚, 孟宁脸上都带着点红熏。 “怎么了,我们家的小男子汉?” 冬冬现在很喜欢别人喊他小男子汉, 最不喜欢孟宁像喊晨晨一样喊他宝贝。 “姐姐, 还有饺子没, 我还想吃饺子。” “还吃?” 孟宁即使有几分醉意, 但脑子里那根名为清醒的弦还没有完全的崩塌。 “你今天已经吃了满满一碗了, 不可以吃了。”孟宁揉了下他的肚子,“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的。” 过年呢,又不能吃药。 “我舒服的,”冬冬似有些着急,朝着晨晨方向看了一眼,“姐姐,我还想吃。” 酒精还是有些迷了孟宁的脑子,她端着碗喂了冬冬一个。 冬冬含糊咽下饺子,揉了揉肚子,打了一个重重的饱嗝。 他其实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姐姐,还要吃。” 孟宁反应已经开始有些慢了。 冬冬握着孟宁的拿筷子的手,打着商量,“姐,我就再吃一个。” “唔,”孟宁眉头紧蹙,似在思考。 “不行。” 韩竟看出来孟宁已经有了点醉意,俯身贴过去,带着茧子的粗糙手掌扣在她端碗的细嫩手腕上,试图接过她手里的碗。 酒劲上头,孟宁下意识挣扎了下。 韩竟低声,带着两分诱哄:“乖,给我。” 韩竟半抱着孟宁,孟宁鼻尖轻嗅。 酒菜气息夹杂着属于韩竟的、她熟悉的气息。 孟宁松了手,韩竟接过碗放在了桌子上,眉毛微抬,看向眼前的小崽子。 冬冬缩了缩脖子,拔脚就溜。 “姐夫,时间不早了,我该睡觉了。” 走的时候,还没忘把趴在小桌子上玩图画的晨晨给牵走。 “难不难受?” 韩竟给孟宁倒了杯温水,孟宁喝了口就不愿意再喝。 她像个小孩似的歪在韩竟怀里,纤细胳膊缠着韩竟脖颈,呼吸撒在他下颚,呢喃着:“困。” 还知道困。 韩竟稳稳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孟宁半靠在他怀里,素手拽着他的衣领,不愿意撒手。 “不是困了?” 孟宁意识涣散,但脑子里还想着没做的事。 她仰着小脸,眼里朦胧着一层水汽。 “韩竟,”酒醉的影响,她说话很慢,意识不甚清楚,像是机械而呆板地复述心里早已想过的千万遍的说辞。 “我们永远都别再要孩子了,好不好?” 韩竟低头,孟宁固执地睁着水雾雾地大眼睛看着他,眼里细看都是迷蒙。 这是醉了。 也是,要是不醉,平日里也不会这么直白说这些话。 指不定要在心里绕个几个弯,才能说得出来。 “韩竟。” 醉了的孟宁一点也不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复。 细腕撑着的手镯轻扣响在他胸前的磁扣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刚结婚,他便看出孟宁短时间是不会想要孩子。 本以为再等几年,等几年,两个小崽子大了,他们清闲了,顺其自然地有个孩子也很好。 男孩,女孩,像她或者像他,都很好。 只是现在,孟宁一句话切碎了他心底残存的幻想。 她是彻底的不想要孩子。 “韩竟。”孟宁微抿红唇,缠人的厉害。 醉酒之后,她还不如晨晨听话。 不得一个他的答复,根本不愿意睡觉。 韩竟把人放在床里侧,裹着被子抱着她,五指勾了一小串孟宁头上的乌黑柔顺的青丝。 细嗅,空气都隐隐带着她发间的清香, 他指间轻捻,刚刚升起一丝躁动的心,却在这一抹清香中慢慢平复下来。 他是个凡人,想要心爱的女人给他生个孩子。 他也是个男人,尊重着,也疼爱着他的妻子。 孟宁不安分的在被子里滚动,酒劲上来,身上有些燥热,手腕从被子里伸出来透气,却被床边人抓着亲了亲。 “韩竟?” “嗯。”韩竟把她手腕又给放了进去,松了点被角,哄她,“睡吧。” 被角微开,凉气顺着缝隙爬进来。 孟宁舒服了,身子不自觉往韩竟那边翻滚,挣扎呢喃着喊困,还不忘跟韩竟洗脑。 “不要孩子。” 小狐狸还记着呢,看样子,是真不想要。 “嗯。”韩竟默了瞬,慢慢应下来,眉眼俱是柔意,“不要。” 做人不能太贪心。 现在的日子,其实也挺好。 只是免不了俗,他心底会泛起遗憾,或许不能有一个他们共同骨血的孩子。 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孩子。 但当他凝目注视着酣睡他身侧的孟宁睡颜时,又会觉得这一点遗憾都不能算得上遗憾。 毕竟,他已经有了命运能给予他的最好馈赠。 —— —— 次日,孟宁醒的时候,两个小孩都已经吃饭了,正排排坐在屋子前的小凳子上。 孟宁一开门,吓了一跳。 “怎么都坐在这?” “姐姐,我们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孟宁笑,挨个给发了红包,摸了摸两孩子的脑袋,“是不是等我给你们发红包呢?” “不是。”冬冬麻利地收了红包,冲孟宁嘿嘿一笑,拿出一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硬币。 “姐,你看,我今天早上吃饺子吃到硬币了。” 孟宁领着两个小尾巴出了屋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笑了笑:“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姐姐帮你实现。” 冬冬笑的更开心了,“姐,我想要今天下一场雪。” “什么?” 孟宁拿洗漱杯的手一顿,不可置信,“你想要什么?” 冬冬也觉得让孟宁给他造一场雪不太现实,退而求其次。 “姐,你要不跟晨晨说清楚也行。之前是不是每次过年都会下雪的,我没骗她。” 孟宁洗完漱,问清楚两个孩子的事情起因后,看了眼还在厨房里收拾的韩竟。 昨天虽然喝多了,但她该记得事都还记得,磨蹭着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是过年就会下雪。之前过年下雪那是赶上了,是很偶然的事情。” “至于最近什么时候会下雪,我也不知道。”孟宁把毛巾放在绳架子上,隔着窗户偷看韩竟。 很快被韩竟抓包。 她错开眼,莫名有些心虚,还不忘祸水东引,“要不,你去问问你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