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独大下去了。” 玄烨抬眸,“还有呢?” “还有?”叶克苏疑惑,该说的都说了,还有未言尽的地方吗? “鳌拜家那个新来的女儿?” 原皇上是要问这个!叶克苏忙道:“回皇上,也是据探子来报,鳌拜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已经给了很多珠宝、产业、房田。这女子也很讨上上下下的欢心,来了有一个多月,人缘极佳。” 人缘极佳?她倒挺会笼络人心的。 “银子在哪儿,宠爱在哪儿。给她那么多,看来是真疼爱这个女儿。”玄烨听罢并不意外,继续阅奏折,“能把御赐之物赠予她额娘,足见宠爱。能做出这种不要命的蠢事,一可见其狂妄,二可见其鲁莽,三可见鳌拜也是性情中人,三个都是致命弱点。这就好比一头只知道生扑撕咬的老虎,再勇猛,也斗不过猎手。如果再护崽,就更容易对付了。” 叶克苏也甚是赞同皇上的话,屋里静悄悄的,忽而有一阵轻微地响动,叶克苏听觉灵敏,对细微响动也很敏感,他循声侧首,发现竟是从右边檀木架上一口越窑青釉瓜蔓纹敞口瓷缸里发出来的,里面盛着浅浅的清水,还用几片荷叶、鹅卵石做装点,边上趴着一只小乌龟。 顺着缸壁爬了一阵,发现爬不上去,反而四仰八叉翻盖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叶克苏: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养这个了? 玄烨发觉叶克苏在发怔,这可是极少见的稀奇事。抬眼却见他正在观察那瓷缸。 玄烨站起身,踱步到瓷缸前,见那小东西不知怎么的,四脚朝天挣扎,他轻轻拨弄了一下,让它重新翻过来。那家伙也不怕人,并不缩头,反而生气似的,爬到角落里趴着不动了。 朕救了你,你还生气?早知道让你继续仰着了。玄烨顿觉有趣又可爱,神色却平淡如常。 叶克苏也并未有疑,养花养鸟养龟,皆修身养性,磨人耐性。 “容若最近在做什么?接触哪些人了?方才来同朕比划拳脚射箭,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那个性子太柔太善,不随他阿玛那般老狐狸。” 叶克苏回忆了下,“回皇上,近来奴才忙别的事,未与容若来往。不过明日晚,马齐邀我们几个一道去什刹海逛庙会。奴才本不想掺和,给推了,让奴才的三弟隆科多去。您要这么说,奴才可以去替您探探。” 玄烨敏锐地捕捉到了要紧的字眼,微微侧过身,问道:“马齐?是不是上回在舅舅家打朕一拳那个马齐?” “正是他。” 玄烨的脑海里浮现那日在佟国维家后花园,那个冲上来不由分说与自己打起来的红衣少年,是在替人出手“教训”他,看样子和她很熟。“邀你去什刹海作甚?中元节不是还有几日么?”民间近年盛行在七月半过“鬼节”,什刹海那带、清水河、京城其他几条河流附近都有人赶灯会、戴萨满面具跳驱鬼舞、放河灯祈福,很是热闹。 “明儿是七夕乞巧节,什刹海那边的庙会每年七月从初七便开始了,一直热闹到十五。” 竟是七夕。玄烨恍然大悟,不免自嘲,也是,自己哪里会记得这个节庆,压根儿就不过。 玄烨联想起方才容若的欲言又止,心里想道:那小子果然有名堂。问了他一堆有的没的,又言及鳌拜。明晚逛庙会,马齐必定邀了鳌拜家那姑娘,不晓得哪根筋子搭错了,还邀了一帮子狐朋狗友。而容若起先忧心瞧上瓜尔佳挽月,万一逛个庙会那二人彼此相中,倒叫旁人捷足先登了。是以匆匆进宫给他通风报信。 怪就怪容若这个人,优柔寡断想得太多,又怕他与鳌拜不和,殃及其子女,索性不说了。怪不得方才在习武堂,那家伙一副胳膊肘子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拐的惆怅模样!直接落荒而逃了。 玄烨的手轻轻敲了两下瓷缸:容若啊容若!你还真是朕的好“兄弟”!你以为你了解朕,难道朕就不了解你了么? “这么说,马齐邀你们几个一道去逛庙会,还喊容若了,想来还要赛诗。朕都不知民间每年七月这些节庆竟都如此热闹,明儿未时之后,朕也出宫瞧瞧去,你随朕去吧!” 叶克苏大惊,“皇上您又要出宫?” 这话让玄烨听得心里不舒服,“什刹海很远吗?不就家门口?” 叶克苏自觉失言,可一想到这一阵子,只要是他负责皇上安危的事情,就会出岔子。上回阿玛叮嘱得对,万一皇上有个不测,他有几个脑袋够砍? 呆板无趣的那张脸上难得流露出为难来,“皇上,什刹海明儿人特别多,奴才担心皇上安危。上回在光华寺遇上血月教教众;在奴才家宅院里,竟还发生那样出奇的误会。” 玄烨重又回到桌案旁,笔锋沾了沾丹砂,落笔淡淡笑道:“又不会回回都遇上马齐那样的愣头青与朕争执;至于血月教隐匿在民间各个角落,这倒是头疼的事。”眉宇间染上一丝狐疑,他批了一封甘陕总督的折子,继而对叶克苏道:“宫里有漏洞,所以才会往外透风。明儿放假消息,安排辆马车叫三福子坐上去,往城东寺庙去。” 玄烨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叶克苏,“你给朕清出一条街来,闲杂人等都清干净。” 叶克苏错愕,“皇上,这不妥吧。” 玄烨抬手,将新批阅好的一份摊开,搁置到一边。朱批刚阅好,墨迹未干不能合上。顾问行站在一旁,负责将干了的奏折合上,再整齐摞好。对皇上与叶克苏的对话充耳不闻,只照常忙碌着。 叶克苏紧盯着玄烨的手,似乎不敢相信方才皇上对他发出的命令。果不其然,玄烨在伸手拿下一本后,开口淡淡补充道:“不许扰民。” 这还不如不说!又要清理闲杂人等,又不许扰民,这任务简直比登天还难! “下去吧。”玄烨头也不抬,十分专注地继续批阅,也对顾问行吩咐道:“你也下去吧。” “嗻。” “奴才告退。” 待退出乾清宫,叶克苏特意在门口等了等顾问行,“顾总管,敢问皇上究竟是何意啊?” 顾问行笑道:“呀,这圣心奴才岂敢揣测?况且连大人您都不懂,奴才就更不懂了。” “公公是跟随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还请公公指点一二。”叶克苏平时为人倨傲,但今儿皇上吩咐的事却是棘手,只得拉下脸来向顾太监讨教。 顾问行转身对门口的小太监吩咐道:“去,给叶克苏大人取一把伞来。”小太监进屋,不一会儿便将伞给取来了。顾问行捧着伞,递到叶克苏手中,“公公这是何意?” “连日来阴晴不定,奴才怕您走半道上淋雨。您带领銮仪卫,皇上出行贴身伺候,又要摆威仪、又要给皇上遮风挡雨,还要负责皇上安危,实是辛苦。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