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一颗大树,繁密的树枝上长满了宋绵叫不出名字的白花,随风从窗飘进来。 宋绵很嗜睡,他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薄薄的肚皮被顶起,上衣的扣子没扣紧,敞开的衣摆被风吹得浮动,露出圆滚孕妇上清晰的血丝脉络。 他睡得并不安稳,鼻尖出了密密的热汗,眉心紧锁着,嘴里不停呢喃着“不”,脑袋跟着不停晃动着。 宋绵最后在急促的呼吸中挣扎醒来,他又做梦了,又梦到自己生出来了个怪胎,同样的梦从他怀孕之后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三头六臂,印堂发黑,找不到一点人的模样。 他惊醒的第一时间就是在房间里找季辞川的身影,没看见之后,眼泪忽然之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就要出去找人。 门“吱呀——”一声。 季辞川就像是能透过墙壁看到屋内的动静一样,推开门走了进来。 孕期的激素分泌,宋绵黏季辞川黏到了极致,他小跑着一下子载进他的怀中: 季辞川问他:“怎么又哭了?” “我、我……” 宋绵支支吾吾着,却不敢说出实话。 他厌恶、讨厌、害怕肚子里的胚胎,他恨不得这血肉变成一团烂泥从他身下流出来,可这却是季辞川想要的,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只能期盼着肚子里的鬼胎平安出生,像个人一样,会叫他妈妈。 宋绵只低下头,小声地说:“因为醒来看不见你,我难过。” 门又被人“扣扣”地机械性敲了几下,等到季辞川的指令之后,端着盘子的佣人才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上都没有表情,白面红腮,却又双死气沉沉的黑眼睛,动作也一节节地僵硬,不像是活人。 宋绵问过这个问题。 季辞川的手指在空中轻点,他眼前的大活人在突然之间变成张纸片,轻轻扬扬地飘落在地上,落在地上纸片,死气沉沉的眼睛却依旧牢牢地盯着他。 “纸人。” 宋绵一惊一乍地又叫了一声,猛一下扑进季辞川的怀里,被他搂着肩安慰了许久才好。 宋绵腹中的胚胎像是个寄生虫,吸食着他身体里的血肉。他这段时间吃不下饭,吃下来也吐,只能吃些清凉的甜点。 他瘦了许多,四肢纤瘦,就显得孕肚更加大,长在他男人的身躯上也更加诡异别扭。 季辞川说到做到,他像以前对宋绵好,轻轻地把他抱起来,把他放到床上。 他蹲下身,想要帮他穿鞋。 他的手指冰凉,没一点人类的温度,让宋绵本能地躲了一下,意识到之后又忐忑不安地重新把脚放了回去,踩在了季辞川的膝盖上。 季辞川的面色如常,只问道:“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穿鞋?” 他帮宋绵穿完鞋,又把人抱在怀里,耐心细心地喂给他桌上放着的绿豆沙。 宋绵忽然之间紧紧掐住季辞川的手,确认道:“只要我生下它……我们就和以前一样是吗?” 季辞川抬起眸,他又看了宋绵的孕肚一眼,看着他说: “是。” -------------------- 今天中午接了只小鹦鹉回来,把他从手上放下他就一直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抱歉啊他真的太可爱了,我撸到现在,刚才把他放进了保温箱里才写了 第19章 宋绵恍惚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赤阳照得他睁不开眼,他热得头晕眼花,眼前一阵黑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站在十字路口的最中央。 一辆辆车从他身边窜过,缓缓地停下来。 每一个路过他的人都会回头盯着他,诡异地审视着他,从他的脸扫到脚,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转过身和身侧的人交头接耳着,眼神却始终停留在他的肚子上。 宋绵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摸到的却不失自己平坦的小腹,而是像女人一样怀胎十月的孕肚。 “嗡”一声,他的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耳边路人的窃窃私语也统统传入他的耳朵里。 “这是男的吧?一个男的怎么怀孕了…… ” “他的肚子好大……我怀孕的时候肚子都没有他这么大,这得几个月了?” “他去医院也要挂妇产科吗?医生也没见过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吧?” “那他怎么给孩子喂奶,我看他的胸也没有二次发育,这样能出奶?” “哈哈,孩子吃不到奶会记得把他的皮咬破吧。” 宋绵不停往后退着,可是四面八方都是人,和他保持着距离,但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光明正大的打量。 他逃避般地想要用手臂挡住自己的孕肚,试图挡住自己的,慌乱地,却和面前的一个男人撞上了视线。 惊奇的、厌恶的眼神。 他嘴里抽着烟,骂了句嫌恶的脏话,举起手机拿摄像头对准宋绵: “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还好意思上街来,生下的肯定也是个跟你一样的怪胎。” 闪光灯光刺得宋绵的眼睛下意识一闭,本能地抬手护住自己的眼睛,也挡住自己的脸,嘴唇无力地动着着:“别拍……不要拍我……” 相机“咔嚓——”一声就像是一个引爆器,几乎所有的路人都,相机的声音一阵一阵,不停歇地在他耳边响着。 宋绵惊慌失措地往旁边跑去,想要穿过人流逃出去,却又被狠狠地一推,完全被禁锢在人墙之内。 无间断的闪光灯让宋绵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变成了一个供人观赏的异类。 宋绵颤抖着,在忽然之间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猛地撞开人群,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他面前只有一条道,看不到尽头。 宋绵想也不想,就冲着跑在这条路上。他的脚步忽然一点点慢下来,他在路上看到了个熟悉的背影,第一反应就是仓皇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想拖着自己笨重的身体躲到垃圾桶后面。 “喂!宋绵!” 他过去最好的酒肉朋友却提前一步叫住了他,惊奇地看着他,戏谑地道:“不是说你老公死了,你怎么怀的孩子,拿你老公的遗产和别人上床?哎,你怀孕了是不是喝不了酒了?” 宋绵一步一步往后退着,酒肉朋友的身影却又像沙子一样消散,他看到了自己的继父和母亲。 他动了动嘴唇,喊道:“妈妈……” 哪怕他和母亲感情生疏,宋绵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安扶住自己,汲取点温暖,跑过去就要抱她。 “别叫我妈妈!” 他的亲生母亲却用力地推开他,她那张操劳许久的脸满是痛苦,不可置信地抱着脑袋,恨恨地盯着他道:“我怎么生出来你这样一个小怪胎……还被男人搞大肚子……传出去真让我笑话!” 继父站在一侧,露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