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傅斯容坐在床上,手指扒拉了两下狗绳,然后捂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出差五天又碰上易感期,回父母家是想睡个安稳觉,谁知道又碰上这么一个不省心又记仇的父亲。 早知道回家是这种下场,他不如在外面住酒店,没人吵他睡觉还能随时回家找颜山岚认错。 但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傅斯容认命地爬起床,拿着狗绳去找家里的柴犬。 这个时间,柴犬正在一楼吃早饭。 它听见陌生的脚步,抬起头看傅斯容,对视了两秒又低下头专心吃饭。 傅斯容和这条柴犬见过几面,它是父母搬来南方后养的,还算乖巧,平时都睡在他们房间的宠物床上。 一人一狗单独待在一起,傅斯容有点儿不自在。 他等柴犬吃完了狗粮,不太熟练地给它系上狗绳。 柴犬仰头打量了一下今天带它遛弯的男人,犹豫了半分钟,蹦蹦跳跳地拉着傅斯容出了家门。 一岁大的柴犬精力旺盛,硬是让傅斯容陪它在小区里遛了好几圈。 清晨温和的阳光从树叶和楼房间的空隙穿过,洒在茂盛的草坪上,棕色的小狗在阳光里撒欢奔跑。 傅斯容站在阴影处,看着手机空荡的通知栏,沉默着收回口袋。 他任劳任怨跟着柴犬散步,陪它和认识的狗朋友玩了好几个小时,还捡了两次狗屎。 柴犬从七点玩到了九点半,直到其他狗狗都回家了,傅斯容才牵着它离开草坪。 往家走的时候,本来走在傅斯容前面的柴犬慢慢落在他身后。 傅斯容正在看柯烨发来的消息,感觉到柴犬越走越慢,以为它累了,放慢脚步等它。 柴犬一看傅斯容慢了下来,直接刹住脚步,杵在原地不走了。 这柴犬看着个头不大,但耍脾气的时候倔得很,怎么拖都拖不动。 傅斯容拉着狗绳拽了几下,项圈都把柴犬脖子和脸上的肉挤成一团,倔强的柴犬依旧纹丝不动。 “别闹了,回家。”傅斯容试图说服柴犬。 铁了心跟他死磕的柴犬往后退了一步,“汪!” 傅斯容和柴犬对峙了十分钟,趁柴犬不留神,提起背带把它拎回家。 “嗷嗷嗷——” 柴犬龇牙咧嘴一通哀嚎,四条腿在半空中使劲划拉了半天。 “安静点。”傅斯容被它闹烦了,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狗脑袋。 柴犬安静了两秒,叫得更凶了。 傅斯容在柴犬挣扎乱动时被它的后腿蹬到了胸口,没绷住,直接释放信息素压制柴犬。 他呵斥道:“听话!” 柴犬被Alpha的信息素吓得打了个哆嗦,哼哼唧唧叫了几声就不敢再挣扎了。 傅斯容把柴犬放到地上,这回不用他拽,它就自己叼着狗绳跑回了家。 柴犬进门时,傅显刚从花园回来。 它看见主人,撒开腿跑到他身后,朝傅斯容低吼着。 “汪!汪!” 柴犬叫了好几声,被傅显抱到怀里撸了好几下,慢慢安静下来。 傅斯容站在花园外的铁门看了一会,烦躁的心忽然变得有些消沉。 易感期的Alpha不受待见,但傅斯容没想过结婚后的第一个易感期会被嫌弃到这个地步。 颜山岚被他惹生气了,别说打电话,连他发的消息都没有回复。 现在跑到父母这,父亲嫌他烦,小狗也不待见他。 他好想回家。 32 第32章 绣球花 傅斯容蹲在花园里,拿铲子给一株绣球花松土。 他的易感期昨天晚上才结束,赶不上最后一趟航班,只能多住一晚。 但多住一晚就意味着要多惹人嫌一天,作为代价,傅斯容被迫接手了一堆脏活累活。 第一天,他早起遛狗捡屎,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傅显看天色阴沉,一副随时都要下雨的样子,又把他叫去花园,给花松土施肥。 傅显夫妇搬到南方后,院子除了带过来的名贵花木,还种了一大片绣球花。 早春时,别墅门前的桃树开了花,倚在角落里的木绣球也到了花期,粗壮的枝干上开满了硕大饱满的浅绿色花球。 等几场春雨后,木绣球的浅绿被细雨洗去,只留下最纯粹的白。 春天的暖风吹过,白色的花瓣从枝头飘落,落在树下枝繁叶茂的灌木丛间,浮在锦鲤池清澈的水面上,成了南方春日里唯一的一场雪。 但木绣球只在春天开花,在入夏前就完全凋尽了。 那最后一场花雪下完后,树下的绣球花又结出了花苞,在盛夏来临时开出一个个饱满又清新的花团。 天晴时,绣球花像打上了油画滤镜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到阴雨时,昏暗的天色压在浅色的花上,透着一丝阴郁的美。 春夏一季接一季,花园里的绣球从未断过。 傅斯容曾问父亲为什么种那么多花,当时傅显的回答是—— “你母亲喜欢,但她害怕虫子,所以我种,她看。” 傅斯容翻着潮湿的泥土,一边放思绪神游。 他用铲子挑开落叶,想起了家里那片花海。 结婚后,家里的花园都是颜山岚在操心,他没有关心过,也没有问过颜山岚会不会怕虫子。 他似乎会考虑颜山岚的感受,骨子里却少了点体贴和浪漫。 这大概就是他和父亲之间的差距吧。 * 夏季的雨不断,傅斯容刚给绣球花施完肥,雨点就落了下来。 他把东西收进屋,脱下沾满泥土的靴子,坐在一楼阳台的窗户前,看窗外灰蒙蒙的景色。 雨中的花园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纱,雨点砸在锦鲤池里,溅起一阵阵涟漪,池中的锦鲤依旧安逸地在水下游动。 绣球花在雨里摇晃了几下,几片花瓣被打落,被雨点碾进松软的土里。 傅斯容吹着潮湿的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雨敲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很好听,滴在花瓣和叶片上溅开的样子很好看,风里还有泥土青草的气息。 他陪颜山岚看过花和大海,见过落日和星空,在阳光里拥抱,在玫瑰下亲吻,却没有在雨夜里耳鬓厮磨过。 下着雨的夜晚,和爱人在柔软的沙发或床上亲吻拥抱,那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傅显见不得傅斯容一边看雨还要单相思的模样。 他拿拐杖点了一下傅斯容的小腿,“想什么呢?” 傅斯容不回答,盯着玻璃窗上的水痕。 儿子不搭腔,傅显有些不爽。 他坐到傅斯容对面,说:“高家那小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傅斯容还是不吭声,傅显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