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炎实在惊讶了。 不过宋知意当了十来年的乖乖女,自然不可能立刻做出大胆而嚣张的行为。 宋知意真心感谢闵炎能够成为自己的朋友。 她很想像闵炎那样,不必一直忍气吞声,能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意愿,能够得到同学的喜爱。 她太想成为闵炎那样的人了。 虽然宋知意还做不到光明正大地去找闵炎,但仍会给他偷偷传纸条,给他留小零食。 只是,即便是偷偷传纸条,依然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甚至乐此不疲地那这件事戏弄她,故意将她逼到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地步。 “哎哟,你又给闵炎传纸条了?这么喜欢闵炎啊?闵炎喜欢你吗?” “算了吧!就她这样,还是省省吧……” “看不出来平时闷不吭声的宋知意能这么大胆示爱哦……” “你说把这事告诉你父母和老师会怎么样呢?” ………… “我跟他不是……”宋知意脸色煞白地不断摇着头,感觉她四周的人就像围住她的墙——每说一句,墙面便逼近了几分,压抑沉重地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我们不是在谈恋爱! 我们只是朋友。 宋知意是真心这样想的。 可是每次她说出这样的解释,就好像讲了个天大的笑话,让周围的人笑得直不起腰,一边笑还一边挖苦道:“还‘你跟他只是朋友’?这是什么白莲台词?!哈哈……” “没想到人丑还这么做作?!不行不行,再说你我都要吐了。闵炎也不知怎么回事……会看上你这么个丑八怪……” 解释到后面依然有人强行歪曲她和闵炎的关系。 宋知意实在没有精力再做解释了。 老师显然一直在关注宋知意和闵炎的关系。发现宋知意依然和闵炎保持来往,并且总是询问其他同学是否发现宋知意和闵炎有亲密举动。 宋知意不知道同学是怎样说的。 她只是觉得老师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漠,直至老师在某一天特意找到了她,带着一种对她的厌烦,故作语重心长地说:“这个年龄应该好好读书……女孩子应该应该知道自爱才对!” 又是自爱?! 我哪里不自爱? 朋友间送点吃的,偶尔聊聊天有错吗? 就因为是男生,所以与他的关系就非得是谈恋爱吗? 宋知意眼眶湿润,委屈而愤怒地说:”老师,我和闵炎只是朋友!我在班里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您是非要我被全班孤立吗?!” “咳咳!”老师咳了一下,“怎么会孤立你呢?班里的同学都很有爱啊!她们欺负你了吗?有打你吗?” 宋知意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师。 诬陷、传流言、言语暴力…… 这些难道都可以当作不存在吗? “你看啊,她们没打你,怎么算欺负孤立你呢?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都是同学间的一点小摩擦,凡事多忍耐一点就好了……” 多忍耐一点?她忍耐的还不够吗?! 她突然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突然抽走,无力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良久无言。 太累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宋知意在闵炎在第二天约到了天台见面。 宋知意的表情很淡,眉眼间是挥不去的阴霾,她轻轻地说:“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闵炎不知道宋知意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看她这样疲惫的表情,轻声道:“你不妨试试去干点什么喜欢的事,让自己能好过一点。” “宋知意,”闵炎迟疑了一下,“如果和我做朋友太让你为难了,你可以……” 宋知意笑着阻止了闵炎,“不用了,我没什么好为难的。” 宋知意看着湛蓝的天,偏过头想了想,眼中闪出奇异的光:“我想画画。” “画画?“ 闵炎短暂一愣,随即笑着说:“好啊!我还是很期待看到你的画的。” 宋知意轻轻点了点头。 “一切会好起来的吧?” “会的,一定会的。” 愿神终有一天眷顾于你。 他如是想道。 ………… 后来,宋知意加入了美术活动社。尽管和社团的人不熟,受流言影响,依旧没什么人和她交往,但她的确通过绘画得到了快乐。 可也仅限于画画的时光。 女生开始频频欺负她,有时还会有几个男生在同伴的起哄下戏弄宋知意,一切都变得越来越糟糕。 宋知意试图去改变这一切。 对于欺负她的女生,她试着去反抗,但却因为反抗的不够激烈,反而招来她们更甚的欺负。 她想,至少父母能够多多少少理解安慰一下她吧? 可是,当她将在学校里的遭遇告知父母时,却意识到这终究只是妄想。 父亲眉头一拧,放下筷子,不悦地看向她:“你不好好学习,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坐在桌前抽了一口烟,嗤笑道:“就算你真的被欺负,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只有你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不争气的东西!” 宋知意惶然抬头,眼泪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母亲则是轻轻搭住了她的脸,温声说着让她遍体生寒的话:“知意啊,妈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孩子,听妈一句劝……咱们就多退一步,别这么计较了嘛!” 宋知意盯着母亲:“可是你知道她们都做了什么吗?” 她们乱传我的谣言,伪造情书给老师,污蔑我和闵炎的关系,她们取笑我、辱骂我…… “知意啊,也许是你有错也说不定啊!”母亲似乎不太满意宋知意的反问,语气稍稍加重了一点:“你要主动去询问你做错了什么,然后向她们道歉……” 宋知意听这话,居然突然笑了。 这算什么?当她是斯德哥尔摩患者吗?什么都是她的错?受伤害的明明是她,为什么她连索要一个道歉的权力都没有?! 她做错了什么? 因为成绩好所以被人嫉妒吗?因为腼腆不爱说话就活该被人排挤吗?因为和闵炎关系不错就应该被人诽谤,被人污蔑吗? 凭什么?为什么! 够了。 说再多也没用的。 宋知意渐渐收敛了笑容。 毕竟,不能理解你的人,再怎么希望他们来主动理解你只是奢求。 他们要的,只是听话的、规矩的傀儡罢了。 宋知意只能选择封闭自己,将全部的感情投注于画画之中。 画寄寓了她心中全部的理想,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然而有一天,她的精神支持倒了。 宋知意画画这件事不知为什么又被人传到了她父母那里。 宋知意的父亲直接找到了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