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对整个日本岛,明姬的苏醒都绝不是一件“趣事”。 即使被称作【诅咒之王】的两面宿傩也曾有过身为人的渊源可查,然而明姬自出现以来便以超出因果的强大与喜怒无常的性格行走世间。 无人能辨别她的来处,只知道某一日她出现于平安京,喜玩乐,爱热闹,高兴时会以替人实现愿望取乐。 ——接着就是那场骇人听闻的冥川之乱。 永不熄灭的黑色火焰如巨浪撞碎整座京都御所的结界,直到最後一位阴阳师丧生火海,这才缓慢向荒野褪去。 徘徊于荒野的冥川之火在诅咒中旺盛燃烧,由当时的五条家主领命退治,并随着大量资料被人为销毁,渐渐从种种传说之中销声匿迹。 然而祂并没有消失,只是于此地陷入沉眠,而如今封印减弱,苏醒已呈现不可阻挡之势。 “过往千年中,每二百年,我神代会献祭一位巫女平息明姬大人的怨恨,”神代长老神情肃穆,“然而此次冥川暴动足足提前了百年,如今巫女大人失踪,一旦明姬苏醒,整片国土都将化为炼狱,这一点,想来你应当清楚。” 他们此时正身处正厅之中,周围悬挂着五副仅画着背影的肖像。 这是那些自愿献祭于冥川的巫女们留下的最後痕迹。 传闻中【明姬】善用世间一切之门,即使仅仅是梦境也很有可能成为祂突破封印的机会,为了避免族人被【污染】成为媒介,所有前往献祭的巫女都将被从这世上抹去。 荒川雅人欣赏片刻:“那麽此代巫女的正面画像应当还未销毁?” 在神代长老警惕的注视之中,他从袖中掏出卷轴,缓缓展开。 “某数月前曾有幸从黑市得来一副禅院家发出的通缉画像,”荒川雅人含笑问道,“不知这位长老是否有些许眼熟?” 东京,小雨。 温暖的被窝深处,神代千奈正在做梦。 祂其实很少做梦,毕竟梦境总是由“过去”与“未来”组成。 然而时间与空间仅仅是人类的概念,自祂进入成熟期後,这两种概念将形成闭环。 因此不存在“过去”,更无所谓“未来”,历史更像是一条缓慢前行的河流,祂是岸边的旅人,随时能踏进任意一处被观测的小小漩涡。 但在此刻,在人类的躯壳之中,祂正在做梦。 应当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在祂刚刚坠落,还是个被遗忘在这颗星球的幼崽之时。 不知道为何从主体中分离,也不知道应当如何获得力量,仅仅是存在着,像一块岩石或是一棵树木。 不过祂还算乐观,毕竟每天有飞来飞去的鸟雀啼鸣。 但那些鸟雀没多时便死去了,没有死去的变成另一种存在围绕在祂身边不断发出刺耳哭号。 其噪音污染程度放今天一定会收受到幼儿保育协会的严厉制裁,可惜那时显然没谁能替祂出头。 于是在这恶劣环境的逼迫中,祂自主完成了第一次突破! 无数知识突兀出现于脑海,并同时获得了超出常理的蛊惑天赋,祂能令世上最博学的智者羞愧,也能令此地最善战的大名俯首! ——然而这一切对扭曲的生物都没有用。 毕竟它们根本没有脑子。 尝试了无数办法之後,这堆需要打上马赛克的脏东西不但会发出哭号,还同时掌握了敲鼓吹笛,每一样都难听到令人失去神智,唯独没学会祂想听的鸟鸣。 一批又一批的扭曲生物成型,一批又一批的音乐肄业生産生。 终于在某一日,沮丧的幼崽忍无可忍,勒令它们速速滚蛋。 不知过了多久,祂被伐木的动静吵醒,似乎是奈良来客,前来替饱受脏东西惊吓的受害者们调查原因。 奈良……?那堆脏东西竟然飞到了奈良?祂都没有去过奈良!!! 梦境因这突然出现的委屈开始紊乱。 恍惚间看见了一双伸向祂的手臂,有个女孩的声音说——“若能协助我父亲取信于皇族,此身但凭您驱使”。 那时祂应当存在着片刻犹豫,可是一种欢喜,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欢喜催促祂答应。 于是祂来到这世上,看见山川,河流,然而无论王朝变迁还是百年风雨,没有什麽能留下痕迹。 于是祂在那个家族下一次召请时一口回绝。 “我没什麽想看的了,这世间无聊透顶。” 但他们给出了新的筹码。 ——“在下愿助您莅临平安京。” 平安京?平安京确实对祂有特殊的吸引力。 然而每次路过,那群被称为阴阳师的东西就吱儿哇乱叫,比脏东西还吵闹烦人。 但是。 ——“在下为您准备了更合适的容器。” 所以祂去了。 装腔作势的贵族,徒有其名的术士,王朝在歌舞升平中垂垂腐朽,一如面前这棵造型华丽的樱树。 无聊透顶。 祂那天应当是准备离开的,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祂眼前,将最繁盛的花枝摘下,轻轻簪于祂发间。 百年间徘徊的喜悦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具体的指向。 “无意冒犯姬君,”那个面目模糊的人笑道,“在下并非歹人,与你们五条家的家主,啊,就是悟,姑且算挚友吧。” 接下来是什麽? 那短暂喜悦之後,一种更为暴烈的愤怒击中了祂。 在这愤怒达到顶峰之际—— “奈奈?奈奈!” 有谁在轻轻拍她的脸,神代千奈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被毛毯捆得结结实实。 诶?诶诶诶?? 一睁眼看见皱着眉的夏油杰,神代千奈瞬间心虚。 难道自己昨天半夜偷偷起来打游戏被看见了?还是藏在柜子里的圣诞特别版可动手办被发现了? 不管怎麽说—— “啊啊啊我只是犯了每个阿宅都会犯的错而已!!禁止体罚小女孩!!!” 神代千奈嗷嗷大叫。 夏油杰非常体贴地克制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自己睡觉像自由搏击一样……”缓过那阵子熟悉的槽多无口,夏油杰点点少女额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捆住然後急得哭。” 哭? 神代千奈愣了愣。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産生这种情感,然而眼角又确实残留着潮湿的痕迹。 神代千奈从毯子中钻了出来,伸出手指点了点眼角,又塞进嘴里。 “确实是咸的诶。” 夏油杰忍了又忍。 “眼泪当然是咸的啊,”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吐槽的欲望,“是笨蛋吗?手指洗过没有?什麽都往嘴里塞?啊……”叹了口气起身去拿湿纸巾,“残念,悟最近也开始叫我妈妈了。” 青春未半而年少当妈,即使在外呼风唤雨被高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