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夫也不敢不说,怕自己不说,这位想“心狠手辣”连亲兄弟都要下手的二爷,现在就要杀他灭口,那就是现在就得没命。 只老老实实道,“大爷本来就是因为路途上太过于劳累,若是能多睡一会儿,对大爷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那就好,那就好。”贾政低声说道,“然后又说,既如此,你待会儿给我大哥开药的时候……” 大夫心想,来了来了,他估计是是要让我开虎狼药,让他大哥没命了。 这大概是所谓的,趁他病要他命? 他正盘算着如何不着痕迹地拒绝。 就听到,贾政接着说道,“在药里多加一些安神的东西,最好能让他睡到明日再起来。” “啊?”大夫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行么?”贾政也不懂药理,“那实在不行,睡到今日晚上也成。” 大夫没想到,贾政绕了一大个圈子,只说是要加点安神药,让他兄长好好睡一觉。 所以真的是他想多了?大夫突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夫连忙道,“自然是可以的,那我给大爷多加点安神药也就罢了。” “这就好,这就好。”贾政连忙让大夫去开药方熬药,半点也不给贾赦有醒过来的机会。 等给贾赦灌完药,看着贾赦正睡得香甜,贾政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要让人给大夫付了药钱,打发大夫出门,鬼使神差的想到,贾赦刚刚担心瑚哥儿在考场里受了风寒。 贾政明确的知道,就这种天气,再加上瑚哥儿那种体魄,感染风寒的几率非常的小。 但还是一瞬间,有那么几分担心。 “大夫您明日可有什么事情?”贾政突然问大夫道。 “二爷是想着明日也让我来看看大爷吗?”大夫道,“我左不过就是在医馆里坐堂,您说个时间,我明日过来便是。” “倒也不是要让你来给我大哥瞧瞧,我是想着,你名字能不能跟着我们去府学外,给我考完出来的大侄儿把个脉?”贾政沉吟道。 “府上的大哥儿病了?”大夫有些无法理解,既然病了,又为何非得去考府试呢? “不是,我就是怕他生病。”贾政略微有些尴尬道。 “那…那自然是可以的。”大夫心想,没病要把什么脉,但赚钱的差事,他自然是不会拒绝。 贾政确实是把瑚哥儿当成亲儿子一样的,第二日一大早,贾赦还睡得不省人事呢,贾政已经收拾着准备去考场门口接贾瑚了。 连带着,把大夫也请上了。 按照这考场的规矩,基本上都是把那些病了的人先抬出来,再放考生出门。 等到考场开门的时候,贾政听到前头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人在说什么这场考试,有两个病得不省人事,被衙差抬出来的。 要放在平常,贾政根本不会理这种话。 笑话,瑚哥儿好歹是他们贾家的孩子,就那体魄,年岁再长些,都能空手打死一只老虎,哪里还会因为一场考试病着了。 但这回,昨日被贾赦吓唬了一整天,贾政多多少少存了一点疑心。 再听到他们这么说起,贾政难免是有一点心慌,这可不得把拉着往前,想看看那两个被抬出来得是谁么? 这没扒拉着往前倒也还好,这往前一看,贾政差点没站稳。 因为,衙差抬出来的有一个人,盖的是一床大红锦缎做的薄被。 而那床薄被,这还是贾政再给贾瑚收拾考试用具的时候,亲手替贾瑚叠好的,贾政看来如何能不眼熟。 贾政这会儿是真后悔呀。 谁能想到,贾赦那梦真成了真,瑚哥儿真会因为一场府试生病。 再想想贾赦那梦的后半段,那是瑚哥儿去世了…… 贾政这会儿手都开始抖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宁可冒着大不韪,那也要想办法开了考场的门,把瑚哥儿拉出来,不让瑚哥儿考了。 哪里还会没听贾赦的话。 自己这是害了瑚哥儿啊。 他可如何跟大哥交代?跟大嫂交代,跟老爷和太太交代? 贾政看着那床刺眼地大红的锦被,眼睛通红,哐哐记就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然后冲着自己的小厮大吼道,“大夫呢?你在那儿杵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大夫给我喊过来。” 小厮木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连忙跑着去马车哪儿把大夫拉过来。 第134章 谁不觉得自家的亲人遭了大罪,不想着第一时间将自家的亲人或扶或背回去,所以,这会儿考场门口早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原本,小厮还要拉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如何可能挤这么多人群堆里。 但,这不是所有人都被贾政那哐哐两个大耳瓜子给震慑住了么? 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被那抬出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贾政的子侄,试想,要是自家的孩子,昨日里高高兴兴地进去考试,今日就是被人蒙着被子抬出来了。 这换到谁身上那都不敢想象,这可是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眼看着就要成童生了的啊。 推己及人,人家都已经这么惨了,给人家的大夫让一条路出来,这又如何?好歹先给人家孩子把把脉啊。 更何况,这会儿考场的大门也还没有大开,考生们也还没放出来,那众人自然是更加愿意让开来几分。 倒是让小厮连拉带扯地将大夫给挤到了最前头。 大夫也好歹知道一点事情的严重性,他年纪大了,腿脚自然也没那么灵活,被小厮这么拉扯过来,连气息都还没喘匀呢,但也不敢耽搁,连忙跑上去摸那位盖着锦被的脉息。 衙差这才刚刚将人放下来,刚刚要报出这两个考生的姓名,也好让他们的家人来认领,将他们带回去,就看到已经有人将大夫都带来给人把脉了。 衙差们也只是诧异,没想到今年居然有人家这么积极,所以倒也不再言语,只喊了另一个考生的名字,让他的家人来将他带回去。 大夫摸到脉的那一刻,就恨不得今日里他没来。 原本,他只当是来给贾家考科举的哥儿府试出来的时候摸个脉,这家的哥儿他也见过,也不是个病秧子的模样,如何能病了? 这一趟来,也不过就是跑一趟,就能赚一笔银子。 但,谁料到,这位哥儿还真就躺着出来了。 而且,他一摸脉,就发现,这位哥儿是早就内里耗空了,哪怕是没有这场考试,怕是再精心调理也活不了几年。 而今日考了一场试,原本破败不堪的身体,被这么一激,就越发不好了。 这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位大哥儿看着那样康健,内里却已经是如此了。 大夫心里又开始阴谋论了。 大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