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抵在齿间,柔软的舌头顺势探进去,尝到了久违的味道。 安静的卧室里响起轻微水声。 程章明闭着眼,口腔下意识打开,吞咽了一下。汤琰呼吸立刻就乱了,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做贼心虚,程章明根本没醒,只是喉结会无意识地滑动,性感得让人头皮发麻。 两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十指紧扣,掌心扣在一起,脉搏贴着脉搏。 这算是惯性吗? 因为在一起太久,所以轻易就能认出彼此的身体,进而向对方敞开怀抱。 看来这七年也不是白过的,起码在这方面很契合...... 这样无声的进犯令汤琰全身发涨,心想,要是程章明醒过来,肯定会立马把自己推开,然后用最冷漠尖锐的话来讽刺自己。多亏有安眠药,这样自己才能讨得这么一点甜头。 程章明你先别醒。 后来汤琰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主卧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难怪程章明不在,应该去了研究所。 也幸好他不在。 想起昨晚大胆的举动,镇定如汤琰也禁不住有些脸热,简单洗漱过后便逃离了作案现场。 接下来几天他们完全没有联系,似乎无形中存在某种默契。 不过汤琰不这么想,他以为程章明是在躲着自己,所以发去的微信才石沉大海。 又过了一段时间,接到白帆的电话。 “哥,有个特别不错的朋友想介绍给你,你也空窗两个月了,该找新的了吧。” “我的事你少掺和。” “这哪是掺和,明明是替你操心嘛,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再说我姨父那边就没给你点压力?我妈都快催死我了。” “我自有打算。”汤琰淡声,“管好你自己的事。” “哥。”白帆顿了下,试探性地问,“程章明辞职了,你知道吗。” 汤琰心脏猛地停了一拍。 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随即想起那天在他家听到的那通电话。 “我听雯姐说的,貌似提得很突然,连她跟吴重都吓一跳。” 挂了电话打给程章明,提示音说对方不在服务区。转而打给吴重,吴重的语气隐隐有些怨念:“是辞了,上周的事。重要工作都交接了,剩一些端午节后再说。” “他人呢?” “我哪知道。他把这几年攒的年假一口气全请了,说是要出去走走……还说是兄弟,就这么当兄弟的,以为把凤凰项目收尾我们就不怪他了,没这个道理,等他回来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别听他乱说。”那边忽然变成隋雯沉稳的声音,“程章明最近身体不舒服,可能想休息一段时间,这也正常。” “喂汤琰你在听吗。” “在。”停滞了好几秒,汤琰才握紧手机,“我还有事,先挂了。谢谢你们告诉我。” 一路开车到原来的家,他冲进电梯上楼。 “程章明!” 摁指纹进去,发现人不在。 而且家里空了很多。 之前没全部带走的那些东西,包括书架上跟新闻有关的书,还有……那个模型,通通都不见了。汤琰呼吸一滞,忽然间意识到,程章明清空了自己在这里全部的痕迹。 这是一刀两断的意思? 脱力地坐回沙发,他恍惚了很久,才低头哑声骂了一句:“程章明你他妈王八蛋。” 凭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凭什么把我的东西全扔了?难道就连通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急着把我甩开。 “王八蛋……” 忽然被绝望铺天盖地砸下来,汤琰的眼泪夺眶而出,眼前模糊一片。 与此同时,载着程章明的汽车刚刚到站。 小城市地方比较紧凑,拉客的车在外面趴活,热情的招呼声不绝于耳。他坐上一辆:“劳驾去广润北村。” “听口音是本地人?” “嗯。” “不年不节的,怎么现在回来了。” “回来看看。” 卖房的时候他做好了不再回来的打算。当时心里万念俱灰,一心只想远离这里。可去的城市也没得选择,能想到的只有临江,有汤琰的地方。 奶奶走后,只有汤琰还跟他有关,所以才会孤注一掷回去找汤琰。 现在回过头想,也许是错的。 找房屋中介租下一间短租房,程章明就此安顿下来。他几乎没带什么行李,就几件衣服、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日用品。不过房子里有厨具,自己做饭生活不成问题。 工作这么多年,其实不止一次想过要休息,但一直没下决心。一方面是科研项目不比其他,不能随时停下来,另一方面要承担一半的房贷和生活费,实际情况也不允许他坐吃山空。 休息的想法他也没跟汤琰商量过。在他心目中,汤琰是那种追求生活品质的人,不会愿意陪他过简朴的生活——当然,汤琰能力出众,家底殷实,想过怎样的生活都不成问题,那不是他程章明可以左右的事。 就这样开始了闲散的日子。 每天睁眼就出去跑步,回来路上买早餐,到住处还是热的。上午看书,下午打单机游戏,饿到傍晚再做点吃的,晚上开始拼模型,晚上心比较静。 不需要回邮件,不用关心实验进度,不需要做汇报、写总结,生活回归到一张白纸。虽然还是会失眠,但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必须吃药,失眠就随它去,整晚不睡也无所谓。 还是每天抽烟,站在阳台静静地打发时间,看着淡白色的烟雾被风吹走,感觉肺里空得很,什么也没有装。 几乎不想起汤琰,偶尔,很少。 但每次想起都会出神很久。 雨天打伞出门买烟,莫名其妙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他,高冷得很,也瞧不上借给他的那把伞,也许是因为那伞太不起眼。 没几天,广播里却传出他的嗓音。 竟然有人为了还伞“通缉”伞的主人。 不知道怎么会被他盯上,还准确地打听到名字跟宿舍,带着伞直接找上门。 “程章明?” “你在啊,这么走运。” 二十几岁的年纪,被人堵门只会觉得是寻仇吧。但他举止都太自然,自然得好像从没被谁拒绝过,无论是谁都会顺着他的意思走。 “还你。” 当时自己脸上表情想必精彩极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尴尬地坐在那里忘了起身。 “不用还我,送你的。”干脆绷着脸说。 “是吗?好的,那我笑纳了。不过无功不受禄,下午你有没有时间?请你喝点东西。” 哪来的社交恐怖分子。 “没时间,我还要去实验室。” “不着急啊,我等你,或者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