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昧没有回家,去公司顶层的接待室待了一晚——第二天还有工作,一早就要过来,他也懒得再折腾一趟。 除了懒,还有些不想面对余煦。 他自己都无能为力的事,不想拉着无辜的人一起受气。 第二天排演唱会流程,他和许观珏一弹一唱,大致过了一遍要表演的歌,心照不宣地没提起这件事,也没去管热搜变成了什么样。 反正只要关阳没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松口,就还没到十万火急的地步——就算真到那一步,关阳大概也会先拿他的微博把东西发了,再来跟他商量。 快傍晚的时候关阳来接许观珏,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问他想到办法了没有。 他能想到什么办法,无非是难得起了叛逆的心思,无谓地挣扎两天。 倒是难得在天黑前回了家——也难得没有人来给他开门,只有小蘑扑过来蹭他,“喵喵”地绊着他妨碍他走路。 他没开灯,看着一片空荡的屋子,突然有些记不清自己以前是怎么忍受这种安静的了。 大概也没有刻意去忍,只是习惯了。 - 等到余煦上完晚课回家,看到的就是那个身价过亿的大明星一个人坐在地上,手边放了瓶酒,还有一只高脚杯。 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投出一段单薄的影子。 “妹妹……?”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轻轻走过去,才发现余昧没有睡着,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猫似的抬头看他,目光有些虚晃。 “你回来了。”余昧眯了眯眼,花了几秒才认出他,声音有些哑。 “怎么了,”余煦被他话里的鼻音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又不敢碰他,“出什么事了?” 余昧摇了摇头,眼下泛着一片淡淡的青,很疲惫似的,提不起说话的力气,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从红酒里借了点儿血色。 然后拿过一旁倒扣的手机,解锁,给他看热搜的界面。 词条只剩一条了——最开始那条,“眼神拉丝”。狕幼 “他们让我想个办法,或者承认暗恋许观珏,然后死心道歉,”他垂下眼,没头没尾地开了口,知道余煦能听懂,“我不知道,心里很乱。” 余煦没有接话,点进词条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到一旁,伸手覆住了他冰凉的手背。 他抬起眼,对上青年的目光,不合时宜地想,明明这才该叫“眼神拉丝”。 温柔得近乎虔诚,像在用眼神拥抱他——或是亲吻。 一秒,两秒,三秒。 他就放任余煦这么看着他,后知后觉酒意上头,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醉了,心跳乱得厉害,思绪却是虚晃的。 然后他在那一片混乱虚晃里听见余煦的声音。 “妹妹,和我结婚吧。” 第10章 好梦 “妹妹,和我结婚吧。” 他说得很轻,像怕吵醒陷在酒意里的人,语气却是认真的,认真得近乎诚恳,不像玩笑。 余昧没有接话,只是垂下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那双澄黑的眼睛里装了太多他看不清的东西,暧昧又炽热的,让他有些接不住,本能地想避开。 一片混乱的脑海深处却隐隐响起警铃,提醒他迟早要面对的,余煦似乎真的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不只是八九岁时随口挂在嘴边的喜欢了。 他心烦意乱得厉害,一时懒得去深究,也不想这幅喝到半醉的狼狈相被人窥见太久,索性装聋作哑,摆了摆手打算起身回房间。 下一秒手背却被人握住,年轻人直白的视线又缠上来,像不依不饶的小动物。 “别闹了,”于是他不得不抬起眼,对上小狗执拗的目光,有些无奈,“结婚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视线相交的那一秒,余煦下意识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自知越线了似的——却又很快再次覆上来,像什么不动声色的坚持。 “我是认真的,”他看着余昧,一字一句地说,“哥哥,如果你公开和我结婚,那些谣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了,你资助了我那么久,说是日久生情也合情合理,而且我是个Alpha,和我结婚……之后也能少很多麻烦。” 条分缕析,论据充足,像在心里排练过很多遍才说出口。 偏偏眼神干干净净,仿佛真的只是发自内心想帮他,没有一点私心。 余昧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情,酒意昏沉,居然无端觉得有些可爱——少年人藏不住心思,说出的话再是理性再是客观,也难免露出发烫的爱意来,像遮着乱跳的心脏顾左右而言他。 他要是连这点拙劣的演技都分辨不出,大概早被娱乐圈拆吃干净了。 其实退一步讲,余煦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办法——甚至称得上他能力范围内的最优解了。 他资助了余煦十年,如果有意把舆论往童养媳的方向上引,确实比“眼神拉丝”之类虚无缥缈的证据要实际得多。 有个名义上的Alpha在身边,他的工作也会方便不少,不用一直想着避嫌。 但这个“名义上的Alpha”是余煦……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一把小狗柔软的头发,嗓音被酒精熏得有些哑了,透出几分真假掺半的温柔来:“想什么呢,哪有这么简单……跟我结婚对你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只会无端招人骂,这些你想过吗——又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不用为我做到这个份上,不值得。” 灯很远,一段苍白的光斜斜落在他眼睫间,就让余煦想起那天替他卸妆。 那时候明明允许他靠得那么近,让他亲手拭去那层伪装,现在却又摆出成年人的距离感来,不让他发觉动荡的情绪…… “好了,上了一天课,晚上早点儿睡吧,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像是被说服了,余昧暗自松了口气,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起身打算离开。 下一秒却被拉进一个过分温暖的怀抱里,牛奶的甜香味不由分说地裹住他,让他肩膀一僵,心跳终于毫无征兆地乱了。 “我想过的,什么都想清楚了,到死都不会后悔。”余煦从身后抱着他,手臂松松地拦在他腰间,似乎做好了被他挣开的准备,却执意要把话说完,“所以你不用有压力……哥哥,是你把我从地狱里救出来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 “不是为不为了我的问题,我不需要……”Alpha的信息素对他多少还是有影响,加上酒意上头,居然让他有些恍惚——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却并不想挣开这个怀抱。 “那就当是为了我,”察觉他没有挣扎的意思,余煦松开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低头看着他,从动作到目光无不透露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深情,“让我做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