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眼里盛着清澈的爱欲,让那双好看的眼睛愈发深邃,引人陷落似的,让他趋于平静的心跳又开始发烫,心底涨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来。 大概是信息素融合的化学反应,生理性的依赖欲——却又不尽然。 他垂下眼,怀疑余煦在给他临时标记的那几分钟里动了手脚,把什么奇怪的暗示种进了他身体里。 以至于现在他心情混乱,居然很想抱他。 但他没有抬手的力气,也不想主动给人什么不该有的希望,只是任由虚软的身体倾倒,靠在里余煦身上。 倒是余煦察觉他累了,主动把他搂紧了些,有一下没一下地抚他后背,像安抚心情不好的小蘑。 临时标记不是什么即时见效的镇定剂。 余煦陪了他很久,给他安稳的信息素环境,红着耳朵细细亲吻他的手,从突起的腕骨到关节上的咬痕,不带什么色情意味,却莫名能纾解他无从发泄的渴求。 直到他终于从那片牛奶温泉里挣脱出来,像个事后无情的渣男似的推开对方,靠在床头消化颈后迟来的痛感,余煦才像松了口气似的,凑过来问他哪里难受。 脖子疼,年轻人下口没轻没重,肯定咬破了皮——他这么想着,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皱着眉推开罪魁祸首,说饿了,去弄点饭吃。 像用肉垫推人的猫,动作是软绵绵的,说话也像撒娇,自己却毫无知觉。 余煦心里觉得可爱,却也没表现出来,接住他的手拉起来亲了一下:“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走之前拐到衣柜前,把他那堆零零散散的抑制剂和针管都拿走了,背影看起来很开心,像万圣节捧着满怀糖果离开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狗狗是乖狗狗哦 第17章 白海岸 睡是睡不着了。 余昧看着门关上,靠回床头,听着空调运转的轻微风声,又想起余煦那一眼。 余煦的眼睛是很纯的黑色,几乎分不清瞳孔和虹膜的差异,却并不晦暗,反而很清澈,总是映着光,对视时会让人有一种他对你毫无防备、摊开所有心思任由你看的感觉。 包括对他的感情,一种在他看来还有些幼稚、过于鲜活也过于单纯的爱意,像一些青春疼痛片的开端,高中生说“我要为你改填高考志愿”时眼里会有的感情。 不理智,没有根据,也没什么意思,对他来说甚至有些烫人。 他不怀疑余煦对他的爱,只是到了他这个阶段,纠结爱或不爱本身已经没什么意义。 就像他清楚地知道余煦并不了解他,喜欢的大概只是他对外展现出来的一层壳,等哪天看清他的本质,发现他是个消极又无趣、数着日子等死的低温动物,大概也就不感兴趣了,说不定还会后悔。 又或者几个月后新鲜感耗尽,哪天遇见了更合适的人……不成熟意味着不稳定,他也不认为余煦做好了吊死在他一棵树上的准备,迟早会想开的。 他在人群面前待久了,看过很多不同的人来了又去,有时捧他的和骂他的甚至是同一批人,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太正常了。 差别只在于是余煦先离开他,还是他先离开人世——前者或许会让他有些寂寞,然后松一口气,尊重对方的选择,至于后者…… 他会在一年后合同到期时去死,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循环播放了二十几年,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事实,既定的句号。 在孤儿院挨打的时候会想。被其他小男孩撕破裤子的时候会想。被养父母卖进娱乐圈的时候会想。走红太快被人猜疑诽谤的时候会想。没日没夜练曲子的时候会想。被陌生的中年男人上下其手的时候会想。身不由己奔波劳碌的时候会想。把脸浸进水里一次次模拟窒息的时候会想。吃药的时候会想。噩梦惊醒的时候会想。站在舞台上任人观赏的时候也会想。 想他被海接纳,就此解脱,终于能没有顾虑地好好休息。 他几乎是靠着想象那一天的到来,才勉强支撑到了今天。 让他想去死的理由那么多,却好像没有一件事值得他活下去,留在生活的洪流里,他并不喜欢的舞台灯下,被记忆和噩梦继续折磨几十年。 唯一的意外是余煦——余煦远比他想象中更爱他,像他灰白过曝的生活里一个明亮的五颜六色的BUG。 可惜他提不起兴趣,也并不太敢回应这份爱。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看见不知何时透进窗帘缝隙的阳光,又回想起带余煦出孤儿院的那天。 那个时候他的还没火,只在本地小有名气,第一次拿到四位数的演出费,居然不知道这笔钱该拿来干什么,思来想去回了一趟当年待过的孤儿院。 不是为了资助,只是想找院长谈一谈,问多少钱才能把孤儿院收购下来,想给自己找个目标,权当是救人。 结果遇到了这个扒着栏杆往外看的小孩子,像在他身上看到了过去某个阶段的自己,一时恍惚,就产生了把人带出来的念头。 孤儿院经营不正规,他刚成年,又算是个艺人,不方便办领养手续,只能以资助的名义把人带出来,定期打钱过去。 那段时间他一度过得有些拮据,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要养活两个人,只能拼了命地接工作、演出,忙得脚不沾地。 也开始留心眼,研究合同里能钻空子的漏洞,不让经纪公司拿走他所有演出费,为此还引发了不少争吵,挨了很多骂。 但事后回想起来,比起后来行尸走肉似的麻木生活,那段混乱的日子反而是为数不多的、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时间了——他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是资助那个懂事的、有点喜欢黏着他的小朋友继续上学和生活。 小朋友收到他寄的衣服会给他打电话,用没变声的嗓音叫他哥哥,会记得他的生日准时发短信给他说生日快乐,说喜欢哥哥,等我长大会好好报答哥哥的。 那时他觉得自己形单影只的荒芜人生好像有了一点意义,或者找到了一点寄托。 他没想过让余煦报答他什么,他什么都不需要,只是有时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让余煦去过一种他自己向往却无法企及的人生,正常地上学、读书、谈恋爱、结婚…… 没有永远逃不开的镜头,那种干净又安稳的人生。 本质上和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的平庸家长没有区别,只是他觉得余煦成绩平平也没关系,普通地长大就挺好的了,反正这些年来他赚了不少钱,一部分拿去付Echo的解约费,剩下的都会留给余煦。 结果余煦比他想象中更优秀,成绩很好,似乎也没有叛逆期,一直很听话——唯一的问题就是喜欢上了他这个不太合适的人。 比他大了将近十岁,除了虚名